有这样一部电影,过了二十多年,还被认为是最好的华语爱情片之一。
有这样一个导演,他的前半生一直在漂泊,而他电影中的主人公,也大多用尽一生都在漂泊。
电影是《甜蜜蜜》。
导演是陈可辛。
1986年,来自天津的黎小军告别女友告别过去的生活,来到香港投奔姑姑,他的想法很简单,赚到足够的钱,迎娶小婷。
而从广州来的李翘,也有同样的执念,她想买两间房,一间在香港自己住,另一间,在大陆给妈妈住。
那个时候,自由的香港在他们看来是有别于他们原有生活的天堂。
黎小军木讷,而李翘则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世故。
按说这样两个年轻人不应该有交集的。
或许由于身处异乡的寂寞,或许由于都来自大陆的些许亲近。
当黎小军骑着单车,载着李翘穿梭于香港人流车流拥挤的街头,而李翘坐在单车后座轻轻地哼唱着《甜蜜蜜》时,那一刻,是动情的源头。
可现实是,黎小军在老家有女友,而李翘,她想要的生活,黎小军给不了。
所幸,李翘的一句“友谊万岁”终于给彼此松了绑。
这当然不是结局。
要戒掉一个人怎么那么容易。
527房间还会去,拼命地赚钱还是两个人生活的基调。即使在李翘深陷股市血本无归的时候,黎小军也长伴左右。
矛盾终归爆发了,当黎小军买了跟给小婷一模一样的手链给李翘时,李翘说了再见。
一段不能确定关系、两个人又都不愿意面对现在和未来的关系,一旦挑明,就是分开。
再见已是好几年后,黎小军在香港举办婚礼,新娘是小婷,跟着豹哥来参加婚礼的李翘,是嘉宾。
当初想要的生活终于有了,他们都成功了,也都失败了。
旧时的情绪也同时复苏。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没办法再去回避了,退无可退。
“黎小军同志,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可以再骗自己。我会回去找小婷。”
“那我呢。”
“你自己决定。”
“我想每天睁开眼都看到你。”
可终究,愿望还是落空了。
在大雨中等了一夜的黎小军,终究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遇见、告别、重逢,始终是全片贯穿的主线。
李翘和黎小军的遇见,是随着时间越来越生长的心动。
豹哥和李翘的遇见,是茫茫人海中难有的相知。
而关于告别,有时候是短暂的不再见,有时候,则是永远的分离。
陪着豹哥颠沛流离的李翘,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正当幻想着有房子和孩子的未来时,没有一丝征兆地,豹哥从她的生活中突然离开。
当看着已无生气的豹哥后背上那只鲜明的米老鼠时,李翘笑了,笑着笑着开始哭。
多少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黑社会大哥后背上的其他纹身都淡了,只有那只米老鼠还鲜亮如故。
可是,仅仅因为她喜欢第二天就在自己背上纹上米老鼠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最后,黎小军和李翘还是在纽约的电视机橱窗前相遇,新闻里正播出邓丽君的死讯。
而那一次重逢的时间,用了十年。
在异国他乡,两个人带着各自的悲喜,看着对方,一笑,好像过完了一生。
其实,他们自己不知道,命运早就安排他们在不认识的时候相遇,在去香港的列车上,他们俩的距离很近很近,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对方。
但他们都没有,所以才会有后来长达十多年的告别和再遇见。
关于《甜蜜蜜》,一开始以为它只是一部单纯的爱情片,后来发现并不是。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它想表达的、表达出来的,远比爱情多的多。
用今天的标准来看,黎小军一定会被很多人贴上出轨男的标签给喷死,但偏偏,看完全片,对于这个懦弱老实又没有什么壮志雄心的男人我生不出一点讨厌的想法。
对于小婷,他一直在负责,但终究还是辜负了。
对于李翘,他一直在暧昧和确定中徘徊,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全剧的台词很含蓄,它不会直接说我爱你或者我不再爱你,但没有一处地方不体现出爱。
当豹哥出事跑路,在快要开走的轮船上,当豹哥对李翘说出“傻女,听我说,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满街都是男人,个个都比豹哥好”这句经典的台词时,其实他在说“我舍不得你”。
当李翘在对了一溜吉祥话后说出“友谊万岁”时,其实是在说“咱俩不能在一起”。
当黎小军给远在家乡的小婷打电话时,在最后一刻说出“我爱你”,其实是说“对不起”。
而当李翘说出“我想每天睁开眼见到你”时,她其实在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话很含蓄,但情很真。
也许那些像是随意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包含着说话人当时的纠结和选择。
如果听的人当时细究,一定会少很多蹉跎。
我想,《甜蜜蜜》之于我们,不仅仅是一部跨越了年代的爱情片,它更想告诉我们的是,最好的爱情不是你侬我侬,也不是分分合合、惊心动魄,而是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人,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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