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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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滴答......，120救护车从小花身边疾驰而过，吓得她一哆嗦，差点跌倒，那辆救护车恰好停在了自己家的单元门口。医护人员拿着单架走进楼内，小花刚走到门口，心想都是邻居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只见医护人员抬着单架出来，婆婆在后面抱着孩子在哭，小花再看单架上面躺着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孩子见到妈妈，伸手想要扑到妈妈的怀里，小花已经顾不上了。她懵着，像是在做梦。直到医生喊了一句，要有一个家属跟着车走。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我去我去”说着就匆忙上车，上车时头磕在车箱顶侧咚的一声，她没有反应。守在丈夫的身边，看着医生正在采取紧急措施施救，自己六神无主地坐在那里，很担心害怕，又不敢吱声。

      很快到了人民医院，已经有医生等在那里，将病人推到急诊室抢救，小花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办理就诊手续。这时候，小花的公公和小姑子也赶到医院。公公说，“小武下午休息在家，陪孩子玩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接着他问小花：“最近，有没有发现小武身体哪里不舒服？”小花仔细想了想，说：“没有发现啊，就是最近他们工作比较忙，经常加班，回来就又累又乏的，总是想睡觉。”公公说：“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工作太累了，压力太大。不行跟领导说说调换个工作岗位吧。”小花说：“也行，不然总加班，家里也指不上他，还把身体糟蹋坏了。”

      小武一向身体很好，而且年轻，还不到30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应该恢复很快，不会有什么大事。家里人互相推测着、安慰着，小花感觉心情平复了很多，不像开始那么慌了。

      大约过去三四个小时，主任医生出来，把小花叫到他的办公室，说：“你的丈夫情况不是很乐观，目前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因为脑瘤压迫神经，会导致瘫痪、语言障碍，生活无法自理，你们家人要做好思想准备。”

      小花不敢相信更无法接受医生说的话，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说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了呢？她不怕照顾小武，哪怕从现在开始他回到家里像大爷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东西掉了不捡，油瓶倒了不扶，怎么地都行，只要他身体好好的，像从前一样健健康康的就行。

      小花是一个有着上海血统的女人，母亲是在东北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父亲是地道的东北汉子，两个人从革命友情发展为纯真爱情，互定终身，所以母亲放弃了返城回上海的机会，选择和父亲一起定居在东北。

      小花是上海和东北的“混血”，都说女儿像爸爸，可是小花却完全继承了妈妈的基因，身材瘦弱娇小，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盘个利索的发髻，夏天喜欢穿旗袍改良后的连衣裙，妥妥的江南美女。

      平时有丈夫支撑这个家，她就负责做个贤妻良母。外面的事都是小武去张罗解决，她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

      此时，面对医生的诊断和提醒，小花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起来。她坚信丈夫不能倒下，绝对不能，那个爱他入骨、护他周全的人，有山一样的巍峨，有钢铁一样的坚强，怎么可能倒下呢？怎么可以倒下呢？

      她对医生说：“医生，他不可以倒下，您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病，让他站起来。”医生说：“我们会尽快组织专家会诊，但是你们家属一定要有心里准备。”

        小花说：“医生，您一定要全力以赴。您让我们准备，是不是就不会再努力了？您好好想想，一定可以找到办法治好他的病。其实，他平时身体很好的，而且那么年轻，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休息好。”小花竭尽所能地去说服医生，生怕有一点点真诚没拿出来，就打动不了医生了。

      医生说：“你们作为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你放心吧。现在病人应该醒了，你们去手术室门口去接一下吧。”

        小花还想再说什么，医生已经开始低头查阅患者病历了。她经医生提醒，才想起来还在手术室里的丈夫，赶紧转身走出医生办公室，向电梯口跑去。走到半路，就看到医生护士们和家人推着丈夫回病房，她跑过去，推车扶手问：“小武，你感觉怎么样啊？”小武眼睛看着小花，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护士提醒说，“不要和病人说话，他刚做完手术”。

      回到病房，几个人一起将小武平移到病房的床上，医生开始下医嘱，护士也将吊瓶挂好，并且提醒陪床家属看好，这瓶药将要打完时，及时呼叫护士站换药，据说很多瓶药，最快也要打到第二天的中午。

      小花守在小武的床前，时不时地用棉签给他湿润一下嘴唇。小武睡着了，她就站在病房门口，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看，只要看到医生，她就迎上去问小武的病情，手术是不是很成功啊，他是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还想细问，但是值班医生还要查房，而且小武随时都会醒，她就赶紧回到病房。

      就这样，那一晚前半夜她没睡，甚至都没有坐下过，一直在病房里和病房外徘徊，医生的那扇门，仿佛成了他的希望之门。

      到了后半夜，小武睡踏实了，护士站也安静了，新药刚换上，至少要两个多小时才能输完。小花也感觉有点困倦了，她知道明天还有仗要打，还有事情要周旋，必须得养精蓄锐，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她根据吊瓶的时间定了一个闹钟，就在看护椅子上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中她看见门推开一条缝，医生摆手示意让她出去。她想医生应该是想到好法子也吧，于是她顺着医生的手势走出去。

      那个医生看他出来，也没说话，就是往前走，她跟在后面。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医生说，“我们经过研究，在治疗上真的没有什么妙手回春之术了。”小花听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医生着急地对她的说，“你别哭啊，这么大声会打扰到病人的。如果有人过来看到，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行为呢？”

      小花顾不上那位医生的感受，根本就停不下来。医生捂住她的嘴，也许是刚才哭得太用力了，加上嘴被捂住，她有些窒息地晕倒在医生的怀里。过了一会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医生正在对着她做人工呼吸。见她醒来，医生停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裂开嘴又要哭，医生抱拳作揖说，“别哭了，这位女菩萨，听我把话说完，行吗？”这招还真好使，小花停了下来，不知道晕倒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要有转机了吗？

      医生趁小花停下来，赶紧说：“虽然不能把你爱人治好，但是也不是说就没有办法了。那就是在医院的档案室里有一间密室，如果有人能进入那间密室，进入到时间飞行仓里，就可以带着你爱人回到发病前，提前去医院进行检查，在肿瘤破裂前及时发现，就可以在神经被压迫前，通过手术将肿瘤切除，就可以避免目前的这个情况发生了。但是，这件事风险很大，去密室的人，如果操作不当，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吧。” 说着，医生将一张纸塞给小花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小花将纸在地上展开，是一张医院的地形图，密密麻麻的一间一间小屋子和标注的小字，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档案室。她想，事不宜迟，既然还有办法可以挽回，那不如现在就去办。她顺着地图的方向找去，走着走着前方就没有路了，再走着走着就回到原来出发的位置，好像置身在迷宫里一样。

      她看看手表，估计小武应该要醒了，不如先回病房，照顾小武的同时，再仔细把地图上通往档案室的路径仔细研究一下。她顺着来时的路，往病房的方向走去，来到病房前，抬头一看门牌号换了，顺着门缝往里看，床上躺的病人也不认识，她在想这明明是丈夫所在的病房啊，怎么回事呢，是自己走错了吗？

      出去走一圈，还是回到这里门牌号又变了，里面的人也变了。她去护士站问，可是护士们都不理她，好像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她想使劲喊，又发不出声音，伸手比划，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她想终于有人可以看到自己了，刚要开口问路，就听见握自己手的人说，赶紧醒醒，一会主任来查房了。

      小花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挣扎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医生走到对床询问病情，她摇了摇头，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是在做梦，感觉这一切就像真的一样。

      主任带着同科室的值班医生和医学院的实习生走进来，仔细看了小武的情况，又和小花了解了一下他的术后情况。医生离开时，小花一直跟在后面，送到门口，医生说，“回去好好照顾病人吧。”小花盯着医生，等着他跟自己聊关于治疗方案的事，包括档案室里的那个密室，可是医生一个字也没提，小花特别失落。

      她不甘心，一边照顾小武，一边站在门口等医生。医生查房时，她就紧紧盯着医生的眼睛。医生走时，她就送出去，一直送医生进入下一个病房，她被实习医生拦在门外，她再走回来。心诚则灵，她相信一定可以等到医生开口，把救小武的秘方传授给她。

      到了术后的第十天，主任医生照例来查房，查房时告诉患者家属，把住院费用结算完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小花说，“医生，小武刚刚手术不到两周，还没有恢复，再住院观察几天吧？”她知道只要留在医院就还有机会，离开医院就没有希望了。医生说，“回去按照医嘱慢慢做康复训练吧，情况还能有所改善。”

      没办法，病房特别紧张，这边还没办出院，下一个患者已经等在门口了，小花办理完出院手续，就和家人们一起把小武带回家。

      起初家里人还能帮助照顾照顾，可是时间长了，各家都有各家的生活，大事小事不断，久病床前无父子，何况兄弟姐妹啊？公公婆婆也因为小武突然生病上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帮助照顾孩子已经不错了。

      为了专心照顾小武，小花带着小武从婆家搬出来，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扇子。为了更方便照顾丈夫，她找到单位的领导，申请到机关楼里作保洁员，中午可以回家做饭。下午打扫一遍卫生，三点之前就可以回去照顾病人了。这期间雇一个钟点工看护小武，有情况随时打电话，10多分钟就可以赶回家。

      上班之后，忙碌起来小花心情还能得到调节，感觉轻松一些。那些之前熟悉的同事遇到她，难免问东问西的，有的出于好心，关切地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毕竟还这么年轻。原来同车间的王姐更爽快，跟小花开门见山直说，自己的表弟离婚一年多了，孩子归女方了，让小花找时间见一下，如果双方感觉投缘，可以先定下来。等小花找机会离婚，两个人再在一起。而且，这期间表弟没事时，还可以帮她照顾小武。小花说回去考虑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整整照顾小武五年了，女儿都上小学四年级了。

      小武的病情还算稳定，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但是大小便时，知道告诉小花或者钟点工，所以照顾起来方便多了。小花特别干净，就是面对这样一个病人，她也从来没有倦怠过，把病人、病床、病房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天气好时，还会把小武扶到轮椅上，推到楼下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小武见到昔日他与孩子玩耍放风筝的草坪时特别激动，手舞足蹈想要表达，又说不清楚。小花就将手机里保存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小花偷偷地先抹掉自己的泪水，再去给小武擦眼泪。

      日子就这样过着，她都有些麻木了。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吧，那就认命。父母也总是一见到她就说，“花啊，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啊，你已经对小武做到仁至义尽了。他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再把自己的一辈子也搭进去啊！”小花说，“小武现在这样，孩子还小，我不能撒手不管啊。小武生活虽然卧床不起，但孩子的爸爸还在，只要我不放弃，这个家就还在，孩子还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不巧的是，王姐刚和小花说完相亲的事，小花就接到钟点工打来的电话，说小武大小便失禁了。小花急忙和单位主管请假，回到家里，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再看床上脏兮兮的一片。小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地捂着脸。小花强忍着恶心，一边安慰小武，一边给她擦拭，然后，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床单清洗干净。整整忙乎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又给小武做饭喂饭。都弄利索等小武睡着，坐在门口，她感觉特别特别地累，疲惫不堪，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之前还信誓旦旦，现在好像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有点撑不下去了。

      她拿手机给妈妈打电话说，“妈，小武病情有点重了，今天大小便失禁了，给医生打电话，医生说小武的情况已经算是奇迹了。按照手术后的情况，一般在半年或者一年后就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坚持五年多了。医生针对这种情况给开了两款副药，只能有所缓解，但不能完全控制住。”小花的妈妈听了说“花啊，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妈妈真心疼啊！”小花抹了一把眼泪说“妈”，妈妈等了一会儿，没声音了，就问“花，你还在听电话吗？”小花说“我好像有点撑不下去了。”

      接着她把王姐和她说的她表弟的情况和妈妈详细地说了一遍，尤其是王姐说她的表弟有时间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小武的事说了两遍。好像在说服自己，不是想背叛感情，而是想找一个人一起更好地照顾小武。妈妈听到这里说：“花，我看这事可以，你抓紧时间联系去看看，如果可以就定下来吧。你得有自己的生活，你为小武的人生负责，谁来为你的人生负责啊？”

      小花，听到妈妈的支持，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女儿抢过外婆的手机，在电话里说，“妈妈，如果你和爸爸离婚，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妈妈了。”

      小花儿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暗淡下来，女儿的话让她再次跌尽无限的深渊里。这一次不同，她放弃了挣扎，她抗争不过命运 ，深渊才是她应该生活的地方。她不动，深渊在动，她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一个肉体，她以为是自己灵魂出窍，仔细看看，是小武坐着轮椅，被深渊旋转的惯性推到了她的身边。

      她想到了那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此时，是当你想把自己被埋没在深渊里时，小武刚好在深渊里等你。多么深的缘分啊，又是多么深的领悟啊！

      女儿的一句话，彻底把小花的命运锁定在这个家，锁定在小武的身边，锁定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小花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状态。她想起上学时背过的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此刻这个经典的尾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成了她支撑下去的信念。

      她每天上班时都要换上保洁的工作服，把长发高高挽起，方便干活。就在每天上下班路上的时间，她都穿着合身的时装，把长发散开，画上精致的淡妆，走在路上加在一起总共不足半个小时，她那美丽轻松的形象像一阵风一样，从路上的人们身边飘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女人，打扮得这样年轻漂亮，有谁知道她那坎坷不幸的命运啊！

      小武的父母因为对单位贡献突出，单位奖励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为了感谢儿媳妇，也为了留住儿媳妇，能够继续留在儿子身边照顾他，这样就算她们先小武一步离开，也能安心的闭眼了。

      她们把这幢房子落户在小武的名下，按照小花的心意把房子装修好。跟小花说，“等小武过世后，这个房子就是你的了，你的晚年也好有一份保障。”一幢房子换一个女人的人生，说出来有点滑稽，但对于小花来说也算是好消息，至少在那个深渊里划过一点微光。

      有时候，干完活，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小花会和同事聊起房子的事。说那房子的位置有多方便，采光有多好，电梯有多快捷，老了不用爬楼梯。说得津津有味，同事们也都听得很有耐心，没有人打断她。

      小花的事迹被单位宣传干事挖掘出来，找记者进行采访。那一期报纸整个生活版面都是小花的事迹，还有一张她照顾小武的照片，一下子产生了不小的轰动。恰好市里评选感动之星，这篇报道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经过层层宣传、评选，小花以比较明显的优势被评为全市百名感动之星。

      表彰大会上，组委会请来小花正在上大学的女儿进行颁奖。看着记者采写的记录片，听着主持人宣读的那充满心酸，句句含血带泪的颁奖辞，女儿为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妈妈而骄傲，也为家庭的不幸和妈妈辛苦的付出而心疼。她紧紧地抱着妈妈很久很久，闪光灯从各个角度闪过，当她松开妈妈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天散会，她和妈妈抱着鲜花和奖杯一起回家。在女儿的张罗下，一家三口在客厅里开心地合影留念。

      晚上，女儿连夜赶回学校。路上她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妈妈，谢谢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和牺牲，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妈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为了一个孩子自私的想法，用道德绑架了您的幸福和人生。如果没有我当年的那句话，妈妈您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理解您，更心疼您，虽然晚了很多年，但是还有弥补的机会。妈妈，我把您的人生还给您，去寻找您的幸福吧，把爸爸暂时交给奶奶和姑姑。我毕业以后，会继续照顾爸爸，我也应该接过这个接力棒了。妈妈，对不起，女儿真心地祝愿您能够早日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人，做个幸福的女人！”

      小花看着女儿的信息，泪水夺框而出，她的内心五味杂陈。她好像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又好像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也许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习惯了深渊里的生活，凝视深渊，也被深渊凝视。没有光亮，但她随时可以触碰到小武，这个被命运许配给自己的生死相依的伴侣。

      此刻，她的内心很安静，像那深渊一样沉寂，沉寂得没有一丝波动。沉寂在一圈圈晕开，形成一层牢固的屏障，让小花感觉心里特别踏实，特别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