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文／简书-月下幽笔
艾维一走，只有三个人的房间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马得阳校长又重新坐回到了书桌旁。“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听听是什么原因，让你没来按时报到——你只是来过一封信说请假——可现在都开学一个多月了。”
杜克看了我一眼，眼神闪过一丝凄楚的神色，我赶紧埋下了头。
“——我妈妈去世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失魂落魄地说。
“喔——对不起，孩子——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她是生了什么病吗？”这位校长走向了杜克，我想他可能是想去给杜克一丝安慰。
那个梦靥重又闪现出来，令我惊惧不已，我在一种虚无的空间里再次目睹了那个黑夜里的一切，当我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时，杜克已经站在我的身旁，他用手扶住我颤栗不已的肩膀。目光里饱含着一种关切的神情。在我刚才短暂的思想抽离中，他应该是将所有的事讲述了一遍，因为马得阳校长此刻正微微张着嘴巴。“一个绿色的影子……”我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他吐露这句话的音量极小，更像是呢喃，这让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所以——”杜克趁机说，“为了安全，我就把妹妹带来了，因为我答应过妈妈要将她留在身边——我希望校长能够——”
“杜克。”马得阳校长回过神来，“你知道方恩特招生的首要准则吗？”
杜克点点头。
“很好，说一遍。”
“第一是男孩，第二必须是奥德族人。”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我说，“那么你妹妹满足吗？”
“可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女孩吗？”
“那是因为她是一位日诶黛人，你为什么会吃惊呢？你真以为我只是因为她悲惨的身世或者史严校长的外甥女，才让她留在这里的吗？你难道每次对古媚儿小姐神魂颠倒的时候就没想过那可能是一种诡赋吗？”
“我哪有？”杜克嘀咕道，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那张黑脸居然微微泛红了。
“如果实在不行。你不必为难，进不了方恩特，我可以在奥德镇吧。”我突然说。
“闭嘴！”杜克吼道，“你去奥德镇干嘛？现在是读书的年龄，哪都别想去，如果你进不了这学校。我只好陪着你离开奥德镇了，因为我答应过妈妈——”
我开始以为杜克是在训斥我，到后面才明白他是故意说给这位校长听的。
那老人此时坐到壁炉边去了，他怀抱着热水袋，沉默不语。
屋内静悄悄的。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决定，即使是我也无法改变这条延续了几十年的校规。这样吧，你先让安冬带她去住下来，就住到灌木林那边的木楼里，和古媚儿小姐住在一起。我得开会征求一下其他教工的意见——当初留下她也是这样做的。好了，就这么办吧！你们先出去，我头有点痛了——”他扶着额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那脸色在火光里也没有显出一丝血色来。
我们退了出来。
我强忍住喜悦一直走到楼梯口。我刚要和杜克击掌庆贺，可他却突然站住了，板着脸质问我，“你之前想什么了？”
“什么想什么了？”我一头雾水。
“刚开始的时候，就在马得阳校长问你是谁的时候——我当时插嘴说你是我妹妹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我努力回想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
“你一定是想，‘我才不是呢！’是不是？我说你是我妹妹的时候，你心里肯定想了这么一句。不然马得阳校长不会说我是一个撒谎的孩子。”
我猛然醒悟过来。那一刻，我似乎的确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惊讶不已。
杜克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压低声调说，“他有一种读心术的诡赋，所以以后最后在他面前不要乱想。”
“什么诡赋？”
“那是我们日诶黛人对自己“特殊能力”的称谓。就是外面的人所说的超能力或者异能吧。”
“我们？你也是——你也有诡赋？”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当然有了，之前发生那么多怪异的事，他怎么会是一个正常人呢。
但杜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指着我鼻子警告说，让我以后在别人面前必须得喊他哥哥。我乖乖地点点头。他似乎觉得我并不那么甘心情愿，当走到鹅卵石小道时，便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办，那我只好将你的行为告诉天堂的妈妈了，让她在梦里来劝你吧。不过她一定会非常失望伤心，因为你没有履行对她生前的承诺。”
“好了！好了！”我吓坏了，连忙打断他，并保证我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
我们重又去找到安冬，让他带我去木楼，杜克叮嘱一番后，便回自己宿舍了。
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呼呼地扑过校园。安冬穿着驼绒大衣走在前面，他头上多戴了一顶褐色的针织圆围帽，看起来更像一颗冬菇了。他缩着脖子，将手交插进袖筒里。一路上我们只顾顶着风雪往前走，一句话也没讲。安冬连刚才去校长室的情况也没有细问。这让我有点不高兴——因为我认为作为朋友他至少会关心一下我们的遭遇的。
当我们踩上那幢木质阁楼时，我们才说上第一句话，还是我主动挑起的。我嫌住的地方太远了，而且这幢木楼看起来古老简陋，倒不是我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事实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且不说这栋木房子坐落在一座山坡上，距离主要的教学建筑楼群相隔了一块草坪和一片灌木林，而且还有一小段泥路要走呢，木楼的墙板也剥落了光泽，更要命的是那楼板踏上去“咯吱咯吱”响，会让你不由地担心会从上面掉下去。
“怎么给一个女孩安排这么个地方。”我替那位未知的同伴打抱不评说。
“这可没办法的事呀。”安冬嘟嚷道，“学校本就没女生公寓，而且就她一个女孩，只能被安排在这儿。但古媚儿小姐自己非常喜欢这里，说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还自称自己是什么‘阁楼里的女孩’。这丫头就是鬼机灵！”他赞不绝口地说，就像在夸自己的女儿一样。
我忽然有了一股嫉妒之情。安冬刚刚的话明显是觉得我太多事了。
他打开了门，一股香味扑了出来。这屋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整洁。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床对面墙角摆放着一个小桃木衣柜。在一个角落里用木板隔出来了一小块区域，估计是盥洗间。床尾对着一扇敞开的窗户——那里有一张书桌，但上面除了一盏小夜灯，全是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我注意到窗外有一颗梅树，那香味正是从那散发进来的。
“瞧！古媚儿小姐非常爱整洁。你可得和她好好相处。”安冬看了我一眼说。
我很快听出来安冬这话是害怕我是个邋遢的女孩。真是个古怪的家伙，之前一路上对我那样的热情和喜欢，现在又对我百般嫌弃。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不悦，将行李箱往墙角一堆，就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吗？”我急忙问。
“是的，我得去值班呢，总有一些人想混进来，我得去看着。”他说。
这么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有谁会想要来。
“那你走吧！”我气呼呼地说。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真得走了，不过走到楼下时我听到那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我以为他会来说上两句安慰我的话，或者最起码提醒我一个人注意安全之类的。结果他只是回来把钥匙留给我，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气极了，发誓再也不要理会这个虚假的小胖子，我将行李箱的衣服翻出来，塞到衣柜里。然后便躺在床上生闷气。不过后来终究觉得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是呆不住的，便决定去校园逛逛。
我走出阁楼没多久，应该是正穿过那片灌木林时，便听到远处钟声响了。我细细数了一下，是十二点了，这么说已经放学了。我快步向钟楼走去——杜克之前让我在那里等他一起吃午饭。
当我走到草坪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一些男孩从草坪边缘走过。他们看见了我，全都惊奇不已。一个个站在原地不走了，远远地凝望着我。他们鬼鬼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着，一些胆子大的男孩则朝我吹起了口哨。我只好也站在原地，想着等他们离去后再走过去，可过了一阵儿，他们非但没有要走开的迹象，而且更多的男孩加入到观望的人群中了。他们和我隔着草坪相望着，就像是在瞻仰一种稀奇的生物，但终究没有一个人有胆量穿过草坪来。
我十分讨厌这种感觉，过来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跨过草坪，在他们叽叽喳喳大呼小叫的吵闹声里急急走过。但当我站在钟楼下等杜克时，我又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儿。因为这里的人流量远比草坪那边大得多。路过的男孩，无不驻足观望。我低埋着脑袋，脸上阵阵发烫，脑子冒出一股令人气恼的羞辱感。我猜想他们一定认为我这样站着像个傻瓜一样好笑。我神思不定地呆了一会儿，最后因为实在无法忍受那些好奇的目光，便逃回了木屋。
我得去照照镜子了！我一定是个大红脸了！我这样想着，急煎煎爬上木楼，但当我推开门后，发现书桌旁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本章完）
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