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文／简书-月下幽笔
我吓了一跳。老托尼瞠目结舌地注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沉默了几秒后，这位老人颤抖着嘴唇开了口：“啊——啊——”能说会道的他突然结巴起来，“发生了什么啊……我的镜子呀……”
“我什么都没做！”我连忙实话实说。显然没有人相信我，媚儿也有些六神无主了。老托尼跪在地上，用手捡起那些碎片，将它们捧在手里，仿佛这样做能够将它拼起来似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呀……”他不可思议地念叨着，“嗯——不行——你得赔偿——”
“可我什么都没做，镜子自己爆炸了。”
老拖尼表情很古怪，抿着嘴巴像要哭了一样，“爆炸了？”好半天他才嘶哑着的嗓子叫道，“那么是什么让它爆炸了？”
这倒是问到了重点，我也很想知道呢。
“谁知道，也许压根就是糊弄人的把戏。”我不客气地说。这句话在我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
媚儿吓坏了，连忙阻止我不要说话。
老拖尼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身子颤抖着，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睛鼓起来，脖子竖起来。“胡说！”他咆哮道，“这些镜子都是我亲自从世界各地的魔法师家里弄来的。他们在穿越了灵生门后就舍弃了这些累赘。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收集起来——这不可能是假的。”说着他又捧起那些碎片，怀疑地左看右看。
“也许它们早就坏掉了——你也说了这是你捡来的，也许本来就是坏的才会被扔掉。”这次媚儿没有阻止我，显然她也认可这句话。
这下老拖尼拿不准了，他的眼睛瞪大了一倍，从檀木架上抓起一面镜子，注视着它，像一位精神病人一样呢喃起来，“坏的？怎么会，你是哪里来的？”接着他又开始在木架之间来来往往，将每一面镜子，都拿起来看看。那样子就像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发了疯一样。我们喊了几声，他都没有理会。我们有些害怕，便乘机逃了出来。
“把他丢在那里好吗？”跑到这条街道口时媚儿担忧地问。
“你想和一个疯老头呆在那里吗？很明显他那是骗人的把戏。”我说。
“也许，我们应该给他点补偿或者安慰——毕竟是我们弄坏了的。”媚儿气喘吁吁地说，可是我认为她显然并没有真得想那么做，因为她的脚步比我走得都快。
“这不是我弄坏的，你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家伙，我们同情他不就助长了他的气焰吗？我早就说不要浪费时间，这下好了，惹出一通乱子，而且——”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媚儿忽然打断我，显然她觉得我知道了她的秘密不公平。
“我只是看见一团烟雾，好像还有火焰——之后就‘嘭’”我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但其实我内心却是慌乱不安的，因为我比谁都知道那团绿影是什么东西。
镜屋回来后的几天里，我都心神不定。媚儿似乎完全没有受任何影响。她除了刚回来那天还表现出过一丝愧疚以外。第二天便又像往常一样把心思放在那堆化妆品上了。描眉毛，涂口红，甚至有时还画眼线，当我告诉她这在外面的学校是坚决不允许的时，她不可思议地反驳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让你们束缚自己的美呢？”
而我则完全不同了，一方面我老是担心老托尼可能会找到学校里来，（虽然我有一大堆理由知道这绝不可能发生。）另一方面，我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天镜子里看到的情景。我整日忧心忡忡，这种情绪显然表露在脸上，连杜克都看出来了，他每次吃饭都开玩笑说，“和我吃饭就让你这么倒胃口吗？”
好在很快一个好消息就让我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那天早上媚儿去上课后，我便百无聊赖地在那片灌木林里散步。这天难得没有下雪，天气干爽阴沉。我沿着灌木林小路走了一会儿，便看见灌木林的边缘晃过来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形，是安冬，他裹着一件带有貂绒围脖的深棕色皮大衣，正急匆匆地向我迈步过来。
“太好了！太好了！”刚一走近他便急切地说道，“你的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事？”我不解地问。
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很奇怪我会这么问。“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哦，你是说留校的事？”我突然醒悟过来，这几天的心神不定让我居然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对呀！对呀！”他喜悦地说，“我早上去马得阳校长那里，当我出来时正好撞上艾维，他慌里慌张地进了校长室。于是我就在门口听了他和马得阳校长的谈话——你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比我还关心呢。接下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没错！我听到马得阳校长亲口告诉艾维说你将留下来，成为方恩特第二个女学生。虽然艾维抱怨抗议，可是没有用，不出意外，明天早会马得阳校长将会宣布这件事呢！”
“可你也是偷听到的，我并没接到通知呀！”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窃喜。
在这天安冬离去后，又有一些迹象表明了这消息的准确性。首先是杜克在中午吃饭时，闪烁其辞地让我明天穿漂亮点。其次是晚上和媚儿在学校时散步时，遇到了艾维，他无缘无故地质问我说，“为什么还在这里闲逛，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背诵发言稿吗？”
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接到正式通知，由安冬领着我去一个会场。
我紧张极了，我从来在人多的场合是比较怯场的，何况是要面对成百上千的陌生男孩。
当马得阳校长宣布我正式成为方恩特学校学生时。我竟然在会台角落的阴影里傻站着，直到安冬用手指戳了我一下，我才在一片哄笑和掌声交斥声里走到会台中间，马得阳校长将一块刻着黑山羊头的徽章挂在我脖子上。将一枚刻有同样图案的徽章别在我胸口的位置，然后台下又爆发一阵掌声，艾维站在一旁，环抱着双臂，铁着一张可怕的脸。
可能意识到我并不喜欢发言，马得阳校长很快便让我下去了。我如释重负，神奇地在乌泱泱的人堆里一下子找到了媚儿的位置，连忙坐了过去。这时，马得阳校长那对恬静有神的目光在聒噪的会场里扫视了一圈，会场便鸦雀无声了。
“我要说明几点。”他开口说，“首先我要说明一下为什么会接受安乔。我最近一直在想方恩特是一所怎样的学校，它应该成为怎样的学校。很快我便有了答案，那就是它得和它的名称一致。如果当我们自己的族人的亲人遭受了危险和困境。而我们却因为死板的校规而不愿施以援手的话，那么我觉得我无法忍受自己还呆在这个位置上。不管是之前的古媚儿小姐，还是今天的安乔小姐，我都认为我，我们（他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站成一排，像是正在做祷告教工们）做了一件值得去做的事！而第二点我是想告诫台下的孩子们。不要将过多心思，放在她们的身上。”人群中发出一阵嬉笑声，马得阳校长的眼珠狡黠地转动着，稍后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早会散后，我被单独留了下来。马得阳校长将我交给了一个头发像朵西兰花的笨手笨脚大个子男人——他是我的数学课老师，也是一年级的教工管理员。当他向我介绍他的名字叫邓登灯时，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他领着我上了那把“鱼叉”最高的一幢楼，一路上我在心里将这个绕口的名字反复练了很多遍，有几次不当心笑出了声。可是这个傻傻的男人只是疑惑地回头看了我几眼。
我先被领到了一间看起来像仓库的图书室，在一个比媚儿还精瘦的男人那里领了几本沾满灰尘的课本，接着又转过一道走廊，被带到了一间写着诵读室的房间前。邓登灯老师敲了敲门后，便一把我推了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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