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国最重要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每个地方都有各自不同的庆祝方式。我们家除了常有的贴春联、放鞭炮等等,还有一个习惯——吃糖饺子。
据妈妈说,奶奶在的时候,是包铜钱的,意味着吃到铜钱饺子的那个人就是有福之人。看起来有点迷信,实际上却是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愿景。后来,传到我们家时,妈妈觉得铜钱太脏了,改成了白糖。从记事起,印象里我们家年年都有吃糖饺子的习俗。
爸妈后来解释说,是为了让我和弟弟能够多吃点饭。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我们确实因为糖饺子多吃了很多饭。吃不到糖饺子会一碗接一碗不停地吃,直到有人欢呼一声,“喔,糖饺子!”才万分失望地放下碗筷;吃到了糖饺子又会一高兴,奖励自己再吃一碗。
吃的过程中我和弟弟必然是“左顾右盼”的,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瞅着别人碗里的。”
弟弟最擅长的就是借福。因为他总也吃不到糖饺子,所以每次爸妈在自己碗里吃出糖饺子时就会大喊,“哇,糖饺子!谁要借福?”弟弟就立刻猛扑上去,手脚嘴并用,一边喊,“我要,我要借福。”一边从爸爸或妈妈碗里把糖饺子抢过来吃掉。
而我呢,由于经常自己吃到糖饺子,所以对“借福”这样的事情是很不齿的。所以,每次爸爸妈妈问谁要借福时,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会很有骨气地说:“我才不要借福呢!我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自己吃!”
就在这样的吵吵闹闹、嘻嘻哈哈中,我们一家人的年每年都因为“糖饺子”的存在而显得特别有家的味道,引得我和弟弟无比眷恋、向往。
出嫁以后,再也没有吃过糖饺子。
今年初三回到爸妈家,他们兴高采烈地评说这几天谁吃到了糖饺子,如何如何吃的。我听了,不由得抱怨道,“我都很久没有吃过糖饺子了。”爸爸二话不说,临时捏了一颗糖饺子,放进冷冻好的饺子群里,准备一家人一起吃一顿“糖饺子”。
我们家是分碗筷的,爸爸为了防止有人说他不公,专门找出六只一样的碗,饺子熟了之后分别满满盛上一大碗,一条线地排在灶台边上,让我们剩余五人去端,留下一碗算他的。
出于对糖饺子的渴望,我第一个跑到碗边搜寻。弟弟由于历年的“借福”经历,厚脸皮由来已久,也蹭到厨房,还一边说着,“我闭着眼都知道他会放在什么地方。”
再一看,是排成一条直线,不是以往他熟悉的并列两排, “啧”了一声,遗憾地说,“怎么换排列方式了?这下不太好找!”
只见我俩猫着腰,从一只碗搜寻到另一只碗,几乎将脸贴上去。
爸爸则在外面大声地说,“别找了,我盛的饺子你们谁都看不到。我专门把糖饺子压在最底下了。”
听到爸爸说完,我看了眼弟弟,说,“我来上手翻翻?”弟弟急忙阻止我,说,“不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拿筷子翻!”我俩大笑不止。
研究了一番,我指着左边第二只碗里的一只饺子说:“这只像!”弟弟摇摇头说,“不太像!”他指着右边第一只碗里的一只饺子说,“这只像!”我对着那只饺子仔细端详了一会,说,“是有点像。”
吃过糖饺子的都知道,饺子皮厚了或者菜放少了看起来也是有点像糖饺子的,所以有时候是会猜错的。
弟弟转而去搜寻别的碗。我盯着右边第一只碗里的那只被我和弟弟定义为“像”的糖饺子,看了一会说,“我就端这一碗吧!”
端出厨房,爸爸还在吹嘘他把糖饺子埋的如何如何严实,如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糖饺子在哪里巴拉巴拉。看到我端了一碗出来,爸爸问,“你端的第几碗?”我答,“右边第一碗。”爸爸拍着手大笑道,“糖饺子要被小麦穗儿吃掉了。”闻言,我哈哈大笑。
弟弟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落寞,一个劲地埋怨爸爸糖饺子没有埋好,还四处吹嘘炫耀自己把糖饺子埋的有多严实。总之,一脸的不乐意和小情绪。我想起他“借福”的优良传统,说:“别不高兴了!拿去,给你吃吧!”弟弟摆了摆手,又笑起来,“说着玩儿的!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
我也不再退让,这可是我日思夜想的“糖饺子”啊!我迅速地夹起那颗被我选中的糖饺子,说了一句,“诸位,在下不客气了呵!”然后,“啊呜”一口吞了下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吃糖饺子的感觉不要太幸福!!
结果,我这边刚下肚,弟弟那边又开始不停地抱怨老爸。
妈妈反问他,“那你看到了,怎么不端?”
弟弟说:“我一直听老爸说,他放在碗底下了,放在碗底下了,放在碗底下了。我就想着,飘在表面的有可能不是。”
我立马大叫道,“难怪我端那碗你不阻止,搞半天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啊!”想了一下,我又问,“你以为老爸在使障眼法吗?”
爸爸听闻抚掌大笑,“哈哈哈,吃个糖饺子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弟弟长叹了一声,恨恨地说,“不吃了。”一头钻进厕所,半天没有出来。这是三十六计里的走为上么?
一颗小小的糖饺子,牵动着我家每一个成员的心和胃。吃到糖饺子的人开心不已,没有吃到糖饺子的人期待着下一顿能够吃到。这大抵就是生活的希望与真谛吧,有甜蜜,有期盼,有祝福,有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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