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天】天长地久的深情――漫读龙应台《天长地久》（五）

【第535天】天长地久的深情――漫读龙应台《天长地久》（五）

2019.01.22  周二  大晴天

“那是因为我们每一个在假装正常过日子的中年儿女其实都知道，我们所给的这一切，恰恰是你们最不在乎的，而你们真正在乎和渴望的，却又是我们最难给出的。我们有千万个原因蹉跎，我们有千万个理由不给，一直到你们突然转身，无语离去，我们就带着那不知怎么诉说的心灵深处的悔歉和疼痛，默默走向自己的最后。”

01.

初读这段话，心有戚戚。再读这段话，情绪万千。

这段话中，一千个读者会有一千个哈姆莱特。

比如，作者不动声色地批判“每一个假装正常过日子的中年儿女”。过日子还要假装吗？不就是早出晚归，一日三餐，鸡零狗碎的柴米油盐吗？不就是偶尔的磕磕碰碰，争争吵吵吗？有什么可假装的呢？

可见，作者要表达的，并不是我们日常理解的这一层意思。作为儿女，在父母面前假装，不过是要告诉父母，你难道没看见我每天都很忙吗？忙着做家务，忙着照顾孩子，忙着交际应酬，忙着自己所谓的事业和前程……我哪有时间听你唠叨那些东家长西家短，哪有闲情听你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哪有空陪着你坐下来，看天空里有云，看草地上有花，看水面上芦苇苍苍翠翠，看一只肥猫卧在太阳地，一脸惬意？

作为子女的我们，用我们冠冕堂皇的“正常日子”换来了我们自以为是的富裕和荣耀，我们固执且愚昧地把自己十分看重的东西送给父母，金钱啊，华服啊，美食啊，金贵的首饰啊，霸气的座驾啊，可是，这些东西，父母真的需要吗？

未必。

他们的一辈子，栉风沐雨，筚路蓝缕。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贫困，在无形之中，已经将他们的筋骨打磨得愈发强韧。难料的世事，薄凉的人情，也让他们慢慢地看淡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看破了滚滚红尘里的熙熙攘攘。

人生的黄昏，他们最最在意的，最最看重的，其实是晚辈的陪伴和守候。

你可曾看见，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日日踽踽独行？

你可曾看见，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儿，天天坐在河畔边神思恍惚？

你可曾看见，那布满皱纹的双手，落寞地与残阳里的一堵老墙，握手言欢，惺惺相惜？

他们的孤独，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只有朝朝夕夕的陪伴，才能让井有些许生气，些许活力。

人生的晚年，谁都是一样。过往的繁华，不过云烟而已。在生命最后的驿站里，每个人最最渴望的，就是身边还有一些人，不离不弃地陪伴左右。有那一双手可以牵起来，有那一个怀抱可以投入，有那一双耳朵，还愿意倾听你的诉说，那才是人生的大幸运，大幸福。

02.

我们总是将忙挂在嘴边，也把忙作为一个理由，一张盾牌，去拒绝，去抵抗那看似烦人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的请求。

我们总以为，父母是钢筋铁骨，是不坏之身，会长命百岁，能万寿无疆。可是，我们忘记了，忘记了父母曾经没日没夜的劳累，已经将那铁骨剥蚀得锈迹斑斑。我们忘记了，忘记了父母风里来雨里去的行走，已经将那疼痛的因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了他们的肌理。我们忘记了，忘记了人如蝼蚁，不过朝生暮死，世上根本没有长命百岁之说。所有的生命，早晚有一天，都将坠入泥土，成为尘埃一粒。来生，来生也不过是美好的奢望罢了！

因为这粗心的忘记，我们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那个世界上最疼爱我们的人，突然转身离去，TA一句话都不曾留下，只把一个苍凉默然的背影，镌刻在我们的心上，一生一世，今生今世，都在我们的梦里，徘徊，徘徊。

世上没有后悔药。

03.

人的一辈子，如果按75岁来算，每过一个月，填充一个方格子，那一生也不过900个格子而已。只要一张A4纸，就足够了。

这量化了的人生格子里，我们与最亲近的人，相依相伴的日子，屈指可数，寥寥无几，触目惊心！

人生，的的确确，有很多事，是万万不可以蹉跎的啊！

著名散文作家毕淑敏有一篇特别经典的文章叫《孝心无价》。她在文中这样写到：

“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

可惜人们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

父母走了，带着对我们深深的挂念。父母走了，遗留给我们永无偿还的心情。你就永远无以言孝。

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弥补。

“孝”是稍纵即逝的眷恋，“孝”是无法重现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与生命交接处的链条，一旦断裂，永无连接。

赶快为你的父母尽一份孝心。也许是一处豪宅，也许是一片砖瓦。也许是大洋彼岸的一只鸿雁，也许是近在咫尺的一个口信。也许是一顶纯黑的博士帽，也许是作业簿上的一个红五分。也许是一桌山珍海味，也许是一只野果一朵小花。也许是花团锦簇的盛世华衣，也许是一双洁净的旧鞋。也许是数以万计的金钱，也许只是含着体温的一枚硬币……但“孝”的天平上，它们等值。只是，天下的儿女们，一定要抓紧啊!趁你父母健在的光阴。”

04.

就算，我们物质上的什么东西都可以给父母，也请你务必给父母一些陪伴。就算，我们精神上什么东西都不愿意给父母，也一定要说服自己，给父母多一些陪伴。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龙应台回乡下陪美君之前的多年，一直是每两周回去探望母亲一次。可是，后来的一次禅修课，当她静静地走过那片土地，看到那大朵大朵鲜艳的花瓣坠落的时候，她在心里突然就笃定了一个想法，回去陪伴美君，陪伴美君走过她生命路上最幽深，最黑暗的那一段路。

人走，茶凉，缘灭。就算人人都可以有来生，殊不知，今生与来生，是此岸与彼岸，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千里万里，还可能隔着千年万年。

成名要趁早，这是年少轻狂的话。陪伴要趁早，这是成熟稳重的话。

从今天起，让我们的生命里，少一些悔歉，多一点无悔。少一些疼痛，多一寸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