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江湖》第七章：义不容辞
一早，林子就乱了，飞鸟走兽都不得安宁。
一早，林子就乱了，飞鸟走兽都不得安宁，纷纷躲到更深处。宋朝祝不见了，天一光亮，众人醒过来，他就已经不见了。他一个小孩，又是青城掌门宋孤鸿的儿子，便让青衫们格外忧心忡忡。
谁和小师弟离得最近，难道就没听到一点动静，清晨雨露未干，他们竟出了一身汗，忍不住互相推诿相责。
我，他和我睡一块的。孙枕戈见到是血瞳回话，之前准备的责词，又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并退了几步，其余青衫也是如此，汹汹的模样，也都抑住，一言不发的站到柯观菩身后，胸膛却是巨浪滔天。
温兄：莫非你真没半点察觉？柯观菩背着手，他倒是颇为镇定。
我，我…黑牙原本还想解释一番，但想到宋朝祝一个孩子，并对自己他十分真诚，昨天黄昏，他们将彼此各引为朋友，就止不住的歉疚，担心他，他垂着头，也不再说话了。
小师弟是不是贪玩，迷路了。
不可能，小师弟平日极乖巧的一人。
那他会不会先走一步了，有青衫猜。
这倒是有可能，小师弟孝顺的很，此番让我们碰到了血瞳，说不准他回去提醒掌门防妨去了，他说完，才觉失言，忐忑的看着血瞳，发现他仍旧在自责，这才松了口气。
大师兄，你看···
别做这些无味猜测了，大家先赶回青城山，小师弟年小，没下山几次，自然不会和人有怨隙，捉小师弟的人，应该是冲着青城山的来的，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回青城山好，毕竟那边有照应。
可若捉小师弟的人也是个弑杀的血瞳，该如何是好，青衫高唐朋平日与宋朝祝关系极
好，此时担心他安危，心中一急，竟口不择言的说道。
闭嘴。
柯观菩身为青城派大弟子，在青城派极有威信的一人，他说完，其他人都不得不放规矩些，于是他们暂时将此事放下，继续赶路。只不过途中仍有人忍不住抱怨说：不是武功高嘛，连身边的人都帮不了忙。
黑牙也不搭话，但他确实在自我歉疚，加上些冷目讥笑，他更觉难受。
他们又走了一个时辰，遇到了一座小山，进山之后，柯观菩突然放缓了行步，甚至是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不动，死死的盯着血瞳。
怎么了？
温兄，我们走不了了，他此时说话的声音像极了折断树枝发出的声音，低沉又嘶哑。而话从他嘴中讲完，立即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快，他们就让人包围了。
来人大概有百十人，都是练家子，个个手秉刀剑，横在胸前，或握的紧紧，眼中都仿佛蕴着一团火，嘴里闪着害人的银光，他们紧抿着嘴，嫉恶如仇的一张张脸紧绷着，摆在黑牙面前，黑牙惘然。
是他，就是他，画上的人就是这个样子，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是血瞳。
放心，兄弟，他这次跑不了。
嘿，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血瞳竟真的长这个孬样。
这就是血瞳吗？他们总是闻名，却从未见过，今日得以一见，他们没想到，血瞳竟然真这样年轻，邻家小弟的样子，实在没有半点杀人相，这让他等迷惑不解，甚至汹汹的气势都解了许多。
直到一个和尚高念了声佛号，道：凡众生相，皆是虚相。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想起他们的仇，想起了他们的惨死朋友，想起他们多年的惶惶终日，想起这就是画中人的脸，想起他们被欺骗，被蔑视，不由恼的狠狠的骂了句：贼人。
而黑牙他呢？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他不得不动容，他不知所措的在原地转啊转，似乎要在每一张脸上找出答案，这到底书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是把自己当作血瞳了吗？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前几日的蓝袍，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得意的很，蔑视的看着他，眼里仿佛在说：他死定了。黑牙又看向自己身旁的柯观菩，他想问问。只不过柯观菩没理他，而是径直向一些有大气度的人走去。
他朝那些人鞠了一躬，青城山柯观菩见过孔师、燕先生、程先生、琴小姐、华山掌门，见过掌门，见过五湖四海来的仗义朋友，他的礼仪极周全。
柯观菩心下已是大定，他没想到能有这么多高手来，孔师自不必讲，燕家居在江南，燕家家主燕飞花到场来，他不惊讶。但没想到齐阳三剑的程度疆、天下第一奇女子琴心湖也来了，这几人都是一流高手，有他们在，血瞳自然是插翅难飞。
你做的很好，这次整个江湖要给你青城派记大功一次，孔师站在众人中央，不怒而威的说，其他人亦是点头同意，柯观菩再是一抱拳，不宠不辱的走到青城派掌门宋孤鸿身后。
原来自从黑牙在满江楼和青衫们一起离去之后，蓝袍林微星，等到收到信号前来的帮手，将此事与他们讲，然后令他们沿着不同方向疾去，将此事散开来，血瞳正往青城山去。而后他另与几人去联系宁波附近的强者，世家门派，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却又好似天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都愿为之努力，于是欲望交织在一起，就成了眼下这模样。
场中，就血瞳一人了，他们仔细看，不仅皱眉暗想，这人一副孤立无援，着急的像热锅蚂蚁的人真是血瞳？
孔师，路上我一直想，他是不是有阴谋，柯观菩不卑不亢的说道。
孔师便回答道：我们此时若是遇险，怕是整个江湖都要倾塌了。柯观菩暗自点头，也不再言语。
血瞳，我问你，你是愿束手就擒，还是想斗上一场，华山掌门秦合川突然先人一步，站在众人之前，掷地有声的问道。
我不是血瞳，柯兄，你快替我解释，黑牙虽已意识到这场面善不了，但他仍天真的，眼巴巴的看向柯观菩。
血瞳，如果动起手，我绝不会与你引剑的，虽说你是恶人，但毕竟也是我将你带来这的，也有同路之谊。不过，你毕竟是恶人，大义于前，我辈岂以退之。
柯观菩说了一番漂亮话，他的大义与情谊让众人喝彩。不过，却也有人说刺话。
嘿，你的意思不就是：人是你带来的嘛，功劳是你的嘛！捧什么大义。林微星见到程度疆的冷视，才自觉失语。
好了，话不多说，你自缚双手，随我们走吧！燕飞花语。
我真不是血瞳，安县的人是我杀的，可是他们先冤枉我，给我下迷药，然后用铁索绑住我，说我是太行山贼，要杀我，我才动手的，我真不是血瞳。黑牙仍不死心的辩解，不过依然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甚至还有人讥嘲，原来所谓血瞳也是个识得时务之人。
突然，见一黑衣凌空跃起，他两手握住把极沉的铁剑，挟以雷霆之势，破空朝黑牙砍去，霸王剑程度疆出手了，他是向来不愿意说废话的。
黑牙先是一惊，然后，立即恢复了平静，他心下暗想事已至此，是不能善了的，多说无益，要让真相水落石出，首先就要保得自己安危。黑牙脑子里虽然闪过诸多想法，但动
作也不慢，他没选择往侧边躲这一剑，他身子倏尔一沉，右足暗中凝劲，也就是一霎，
他脚跟轻抬，再一点地，整个人就朝程度疆身下如箭射去，足下之力，溅飞沙石。
程度疆原本想空中转身，往自己身后斩出一剑，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血瞳右脚扬起的土和碎屑竟然才是他真正的出手，那些不起眼的土屑竟砸进了他的
眼睛，瞳孔本是脆弱之物，他几乎失去了视线，从空中跌落下来，踉跄的才站稳。
好胆，竟敢用暗器，围着的人见到霸王剑程度疆如此轻而易举的败下阵来，不由的大为震惊，他们慌张的想群起攻之，但往前去了两步，就又退了回来，只能干着急，谁也不想死。
黑牙不说话，警惕着四下之人，他心中暗想，若这也算暗器，那这些人就是没好好练过武。程度疆缓了会，才眯着睁开眼。
这不算暗器，这是技巧，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会借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来做手段，程度疆审视着血瞳，赞叹不已，但只是没说出话来，不过一个沉默的人，若十分正直，那么他的眼睛总会出卖他。
领头几人见到，血瞳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竟有这般大的成效，让程度疆轻易的败退，都暗自加强了警惕。
你出剑虽带霹雳之势，不过霹雳本就始于微末，一切大的东西，都是由小变的，黑牙看到对面的黑衫汉子一直没出声，只奇怪望着他，带着某种善意，他觉得这人并不坏，于是便下意识的说道。
他的话让程度疆猛然惊醒，他想到自己平日练剑总是在意一个“大、猛、刚”，却没想到，这反而过犹不及，让自己一直停滞不前。
临阵授敌，好气度，若你不是血瞳，我必会结交你这个朋友，程度疆这次完全不加掩饰的夸赞，他眼里闪烁着引其为知己的光芒，让其他人大惊，却也无可奈何。
宿命如是，你我又该如何，黑牙有些明白师傅嘴里不离的这句话了，他自己无论怎样做，似乎旁人不如意，他就要被敌视。
程度疆见他失了锐气，仿佛秋横于前，凉了许多，竟有些不忍，皱眉说：你这是认命。
那倒不是，虽说宿命有常，但宿命只在此刻，我之后的宿命，全然未知，因此我只管行
应行之事。天行事，管不了；人行事，管不了，能管管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说的好，不管宿命，自行其事，程度疆拍掌叫好，他没想到，所谓的血瞳，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于是他又细观他眉眼，稚嫩的脸庞，漆黑的眼珠，两只手握成拳头，嘴巴紧抿着，稍有些慌乱，这样的一个少年郎，真的会是血瞳吗？他现在竟宁愿相信，自己犯了糊涂，做了件荒唐的事。
你应行之事，便是滥杀嘛，秦合川同时也喝骂道。黑牙没理他，只认真的对着程度疆说：我说了我不是血瞳，我叫温如玉，这是我朋友帮我取得名，我本来叫黑牙，他嫌不好听，才给我取得。
度疆，慎言，孔师告诫了一句。
程度疆看着他向自己求助的模样，心下一震，原本还想多问几句，但听了孔师的话，便只能叹一声，说：我信不信没用，你得让天下人信。
天下那么多人，怎么会听一个人讲话，这句话是白渡川对黑牙说的。
你随我们一起走，去马家走一趟，自有办法证明你清白，程度疆劝道。黑牙犹豫的，最终摇了摇头。
你不信我？
我原本信他的，可现在？黑牙一指柯观菩。
血瞳，我行事是为了大义，而程先生是大侠，他此次行事却是真心为了你，柯观菩急忙解释。
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动武嘛，上前来，这时黑牙突然气势大改，不再是之前的委屈模样，变得强势而果断，叱指秦合川。
秦合川寒着脸，不知该如何自处，但终了，还是拉不下脸，咬着牙站到场中。
华山落雁，秦合川一来就用杀招，剑招凌厉又不失轻灵，忽东来一剑，西刺一招，秦合川的姿态极洒脱，但他越打越惊，因血瞳到现在都只是防而不攻。
哼，力这就竭了吗？试试我的招，黑牙说完，便化防为攻了，他招式变幻千种，时而霸道，时而阴柔，又有绝命招，又有蚕食招，如云如浪，如岩如针。最后秦合川穷尽所学，也只是勉强自保。黑牙最后以一招引阳西去，将秦合川一掌拍远。
秦合川脸上阴晴不定，但技不如人却是事实，他忿忿的盯着血瞳，心里滴着血，自己的名声，今日算是成了马蜂窝了，千疮百孔。
我们之中谁若是单对他，都得不到好处，反而教他涨了气焰，传出去就是笑话了。所以不如一同拿下他，场中唯一的女子，琴心湖突然出声，她美目打量着血瞳，平日素来冷淡的性子，此时竟也掀起波澜。
也只能如此了，大局为首，顾不得其他了，穿着身白夏衣的燕飞花，负着双手，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而其他人虽不说话，却也将血瞳遁去的路径，挡了去。程度疆原本还想劝说两句，他实在是有些爱惜“血瞳”了。不过已然剑拔弩张，多说无益。
燕飞花在南，程度疆在北，秦合川在东，琴心湖在西，宋孤鸿辅以，孔师在外掌控全局，又应对意外发生。
众人形成合围之势，只是他们越打越惊，万没想到凭他们这群人之力，竟也不能迅速拿下血瞳。倒不是血瞳如何厉害，他一人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正面与五个高手过招的。他所依仗的全是他的身法，如丝如缕，看似有序，却又凌乱的难琢磨，飘飘忽，到现在他的衣袖半角，都无人碰着。
黑牙找准了个机会，寻个间隙，就要逃去。只是还有个盯着的孔师，他才一逃出众人的攻势，就让孔师一掌击了回去，不过，孔师也不好受，黑牙的掌力教他在地上连退了几步，还是林微星扶住他。
孔师这一退，让插不上手的人，心里是暗惊血瞳武功之深厚，又叹：孔师老了。
孔师，血瞳这身法实在是古怪，你可看出了来历？林微星看着着急。
看不出来，不过他今天是逃不了的，孔师手伸进了袖子里，抖的厉害，他听到有人轻声讥讽说：他已经不复当年，便抖的更厉害。
黑牙自知他们是在消磨自己的精力，时间一若长了，必定会被擒拿。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以点破面，各个逐破。
他凭着意气重点关照秦合川，他全力下手，这就让秦合川招架不来了，东逃西躲，狼狈
不已。
秦合川畏敌，让之前几人营造的围势立即溃散了，黑牙知道自己要受一掌，才能伤了秦合川，于是他刻意受了宋孤鸿一掌，借着他的掌力，一拳砸中秦合川后背，秦合川当即吐血，摔倒在地。
黑牙一招得手，便立马转身和燕飞花对招，燕飞花一指而来，看似轻飘飘，却发出了破虚空声，凶险之极。
黑牙却是一笑，普普通通的一拳迎上去，黑牙退了三步，燕飞花让程度疆扶住，卸去残留的余力。
这一连番动作下来，双方都不由停了，一笑叶子正巧落在众人目光之间。
燕飞花虽然依旧风轻云淡，不过心中却是掀起波澜，他之前的一指，是他燕家不世绝技，落花指，此技虽看似平常，但其中所蕴含之力，却非同小可，隐有秋之悲凉之力。
他看向孔师，孔师点头，他便要再动手。
只是这时，突然有女人的娇笑声响彻了山林，她娇声说：各位大侠不必苦恼，看我姐妹为尔等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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