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第21回,曹操使者祢衡,见江夏黄祖,二人共饮,皆醉,黄祖问祢衡:“君在许都有何人物?”衡答:“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除此之外,并无人物。”
在祢衡看来,人才济济的许昌城,除了孔融、杨修和他自己这哥仨个,其他诸如荀彧、郭嘉、曹植之流,连“人物”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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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少时即有名声。10岁时随父至洛阳,当时的司隶校尉李膺颇负盛名,拜访他的人太多,以至大多数连通报一声的资格都得不到。
孔融来了,对守门人说,我与李老乃通家之好,于是,被客客气气的请进李府。
落座之后,李膺问道:“高明祖父,与仆何亲?”
融答:“昔先君仲尼(孔子)与君先人伯阳(老子)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也。”
李膺及其宾客都很惊奇。太中大夫陈韪随后来到现场,别人把这事说给他听,陈韪道:“小时了了(聪慧),大未必佳!”
融应声答:“想君小时,必当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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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衡是一位狂士,也是一位辩论能手。裸衣骂曹一节,祢衡才华横溢风流自赏的狂辩之士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杨修,更是以头脑敏锐著称。
杨修为曹操主薄,曾随操至江南,途经曹娥墓,墓碑背面有八字云:“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操不解,问修:“卿知否?”修答知之。曹操道:“且勿言,待吾思之。行三十里乃得之。
于是,才有了“有才无才三十里”的俗语,可见杨修之聪慧,而且富于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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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即近,又兴味相投。孔、杨、祢三人于是互相推重,互相标榜。如前面所说的“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事。孔融为推举祢衡,还专门向献帝上表,称衡“淑质贞亮,英才卓跃”。
三人自负头脑敏捷,辩才无碍,于是犯了所谓名士最容易犯的臭脾气:恃才放旷,自命不凡;迂腐教条,不切实势;炫耀才学,卖弄聪明。
最终,三个都因为“名士病”而死于非命,成了无谓的牺牲品。
祢衡是三个人中现实感最差,也最狂傲的一个,所以他死得也最早。
曹操令祢衡为鼓吏,“衡穿旧衣而入。遂击鼓为《渔阳三挝》,章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这是典型的名士风采。
曹操受不了这位老兄,又不想落一个杀名士的名声,就派人挟持着他去见刘表。祢衡“见刘表毕,虽颂德,实讥讽”,又惹恼了刘表,刘表令其去见黄祖。
黄祖是个粗人,他既不懂曹操借刀杀人的鬼心眼,又没有刘表“不上你当”的转轴子。于是共饮之间,一言不投,这位曾风光一时的大名士祢正平,便被曹操与刘表合伙推上了望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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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也是一位旷达放诞的人物,他似乎专门喜欢和曹操作对。
曹操因年饥兵兴,粮食紧缺,遂发布禁酒令,理由是饮酒误国。孔融却戏谑说,夏商两朝以妇人失天下,为什么不禁绝婚姻?
曹操击败了袁绍,令其子曹丕纳袁熙之妻甄氏。孔融写信给曹操,说武王伐纣,把妲己赐给了周公。
曹操一时间没整明白,问出自何典。孔融说,以今度之,大致不差。
建安十三年,曹操兴兵讨伐刘表、刘备与孙权。孔融进谏阻止,理由不是战略、装备、谋划、时机上的劣势,而是“兴无义之师,恐失天下之望”、“以至不仁伐至仁,安得不败乎”?
“仁”、“义”不过是古代政治家借以出师有名的幌子,孔融似乎真的相信所谓“仁者无敌”这种大而无当的鬼话。“仁”、“义”的大名并没有阻止曹操铁蹄的南下,孔融却为此丢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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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孔融之死是因为有意刁难曹操而招致的话,那么杨修的死则纯粹是因为不分场合,不看时机地卖弄小聪明。
曹操恐人暗中谋害自己,常吩咐侍卫:“吾梦中好杀人,凡吾睡着,汝等切勿近前。”为证明给人看,他还拿一个无辜的侍卫作了牺牲品。
人们都以为曹操真的梦中杀人,只有杨修猜出曹操本意。单是知道也还罢了,问题是他还一通显摆。
在侍卫的葬礼上,杨修还指着侍卫的尸首感叹道:“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揭穿曹操的老底,触犯了曹操的大忌。
曹操欲立曹植为世子,曾多次考察丕、植二人的才干。在杨修的谋划下,曹植屡屡获胜。
然而,好像杨修这位队友的每一次神助攻,最后都走漏了风声,让曹操知道是杨修教曹植如何如何,并非曹植本身的才干胜过乃兄。依杨修一贯的作风来看,走漏消息的责任十有八九要着落在他身上。
卖弄,最终使杨修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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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曹操不是没有肚量的人。
许攸也是狂傲之士,他向曹操献计,决漳河水淹冀州,破了袁绍老巢。
曹操将要入城时,“许攸纵马向前,以鞭指城门而呼曰:‘阿瞒,汝不得我,安得入此门?’操大笑。”
直呼其乳名而不恼,可见曹操还是能容人的。问题是像孔融、祢衡、杨修这类人物,虽然也都能言善辩,才智超群,便他们所具备的才能与在行军作战、排兵布阵中出谋划策这种实用型才智相差甚远。孔融偶尔提的几个建议,还都大而无当不切时势,所以在注重实际的曹操看来,除掉这三个人一点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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