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老人

老书，老人

今日立春，虽然寒风依旧刺骨，但抬眼望去，总觉得阳光明媚许多，墙角处也似乎有绿意萌生，焕发出生机。心里便莫名地有些小激动，冬去也，春将至。

在习习的寒风中，我带着闺女骑着电动车再次来到这片书市。

一直以来，每到寒暑假我们必到这里来买书，各门功课的参考书，以及随机喜欢的一些课外书，每次都会满载而归。

这片书市隐匿于旁边高大上的商场超市之下，相比而言，它很是粗陋不堪，书屋都是用简易铁板搭建而成，里面的藏书大多积满灰尘，老旧不堪。这里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市场，若在平时几乎无人问津，只是每到周六日却异常繁华热闹，各种买卖无奇不有，人群涌动，嘈杂声起起伏伏，甚是壮观，每当这时，此情此景可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相媲美。

这片旧书交易市场，远离了嘈杂，即使人流量较多时也很安静，而书贩多是一些老年人。

是的，他们已经老了，浑浊的眼神，略显笨拙的体态，以及不再清脆响亮的喉咙，无一不表示他们已成弱势群体。他们于生活不再主动出击，只是一味地守候，等待生命中的过客莅临。而同他们一样落漠地就是他们手中的藏书，一样的沉寂郁闷，泛黄的纸张，述说着如歌的岁月和曾经的辉煌。如今，这些书如同人一样老去，很少被人赏识，只有这些老人仍对它们不离不弃，相互陪伴。

因为事先想好买哪些书，也一直有信赖的商家，所以，我们直奔目标，在停放车子的空档，我瞄了一眼旁边的书摊，“10元3本”，闺女随口而出，“好便宜”，这声音引来一位老人，“是的，10元3本，外面的是，屋子里也有好多，进去看一下吧。”老人一边说，一边摆出请的姿势。我抬头，与老人殷切的目光撞个满怀，不由地一惊，心灵得到了一种震撼，心头酸酸的，我知道他是多么渴望将书卖出，得到一些变现。

那些书都十分厚重，大概也凝聚了作者的心血熬制而成，如今得此下场，怎不令人伤感。

我无奈的一笑，很抱歉，我无意于此。这时，闺女已选好书，喊我过来付帐，我应声而去，不忍再与老人的目光对视。

照例，买完课内书还要酌情买一到两本课外书，这些年下来，孩子的课外书已多到无处安放，大多也静静地睡着懒觉，很少翻阅了。唉！人之常情，喜新厌旧而矣。

闺女拿了一本《查理九世》，向我晃手，我立刻蹙眉，说实话，我不喜欢她看此类虚幻的课外书，相反，我倒乐意她看一些文学大家的读物，吸取文化精髓，也能写出好文章。但终究还是心软，她一撒娇，我也只能依了她，家里已有好几本了，但闺女说这是一套，家里的根本不够看。好吧，旧戏重演，买下，结帐，走人。

我低头走过老人的书摊，始终没有勇气回头，我怕自己无法承受那沉重的目光，不愿再次充当一个无聊的看客，在带给他希望的同时，又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表示出对旧书的索然无趣，从而加重老人眼中的落漠。

我一直看着前方，不知何时，觉得自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眼晴竟有些湿润起来。

我不知道这片市场还会存在多久，记得上次和一个摊主聊天，她说房租还得涨，生意又不景气，怕是要关门了。我当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祝福这片市场一直都在。

这些老人一直都在这里坚守，也时常有同龄的老人或一些文学爱好者光顾于此，大多只是看看而矣，满足一下猎奇心理，很少有人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