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少年修
香淳皇后
平冈医师
俊行法师
慈洽住持
照宫殿下
昭和天皇
女官松子
女官纪子
时间:1961年
地点
:东京
第一幕
(皇宫,古树森森、青草带露,枯寂的庭院流淌着透亮的清水,少年修站在河边,俊美的脸被常夏的日光照亮。修随老师慈洽住持初来皇宫,住持此刻正与姐姐香淳皇后交谈,此地只余少年一人)
(少年看着那些树木,那些庄严的、阴森的权威代表,他抱着一种古怪的念想,希望那些树木可以开口说话,但它们始终那么沉静,植物是不会回应他的,少年非常孤独,皇宫像一座荒漠,少年无处可逃)
少年(不满、忿恨地注视着树木,低声地)
:和我说说话吧,我好孤独啊。
(树木如墓碑一样寂然无声)
少年(脸色因生气而略显苍白,斥责语气):你们这些无聊的树木啊。
(少年拾起一块石子,无礼地丢入河中,泛开的河水像少年的容颜一样惨白)
(一声呼唤):修。
(少年转过脸去,慈洽住持站在树荫下望着他,住持的脸沉静如木石)
慈洽(悲伤地):该去看望病人了。
(病人,这个字眼深深地打动了少年的心,少年仿佛刚刚恢复了此世的意识,即意识到他们是来探病的)
(暗场)
第二幕
(清寂的病室里盛开着娇美的抚子花,这是皇后亲自指示着女官们培育的,花瓣尚娇柔,却充满了生机,看到这些常夏之花的人无不感伤)
(病人在悄无声息地昏睡着,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病人的枕边坐着一位年老的法师,天台宗的俊行法师,法师已在皇宫里滞留多日,病人似乎时刻需要他,至少这是忧劳的外人的看法)
(少年修第一次见到年轻的殿下,他是以一种非常无礼的跪姿窥探着殿下的御容的,少年的内心诚惶诚恐,像是犯下了大不敬罪。
殿下非常年轻,少年却隐隐地觉着殿下在早衰,病人向他展现的,是一张枯木式的容颜,殿下仿佛戴上了能面,一副凝刻着瞬息之美的若女面具,昭示着美貌的永恒。
殿下的精神在早衰,少年目睹这一切时,他的内心恍如也衰老了一个世纪,少年的内心诞生了一个甘美的念想,与病人同死的奇妙的念想,修看着殿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以为殿下在怀孕,然而那不是生命,是肿瘤。
少年恳切地注视着殿下体内的异物,同死的念头令他痴迷)
(少年修听到了病室外的一场对话)
平冈医师(担忧地)
:陛下应当休息休息。
香淳(断然拒绝):那孩子时刻需要我。
平冈医师(恳切地):殿下在几个小时以内都不会醒过来。
香淳(摇头):会的,会的,她会的。
平冈医师:……
(医师下场,慈洽住持上场)
慈洽
:姐姐。
香淳:你来啦,法师现在也在里头,他肯定是累了(怜悯地)他为那孩子祈祷了两个晚上,他累了,你可以去帮帮他。
慈洽:我会的,您应该去休息。
香淳(狂乱地):哦,你们都在这么说,你们能够体会一个母亲的感受么?成子的病是我的地狱。
慈洽(悲伤地):姐姐。
香淳(沮丧地):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常的母亲。
(暗场)
第三幕
(入夜,病室灯火通明,法师在近乎癫狂地诵经、流汗,平冈医师凝视着病人的脸,皇后握住病人的手,病人在流汗,身子在痉挛。
皇后至今仍然相信,照宫患的不是癌,只是魔物上身而已。)
(少年修站在病室的阴影深处,他能感受到老师的僧衣在颤抖,那件色彩黯淡的僧衣在月光下战栗,月亮的影子也是痉挛的。
病人开始呕吐,女官松子、纪子细心地擦拭着病人的呕吐物,少年惊异地望着殿下的呕吐物,相貌俊美的殿下,就算是临终时的流汗、痉挛、呕吐,也美得叫人颤抖。
少年在内心悲苦地恋慕着殿下,病笃的殿下却对此浑然不觉)
女官松子(悄悄凑近皇后耳边):天皇陛下到了。
(昭和天皇上场)
(少年得以目睹圣颜,天皇的脸与殿下的脸极为相似,天神之御子的生命却如花木一样脆弱,少年内心诞生了感伤)
天皇 (默然盯着照宫的脸):……
平冈医师 (奉上脉案):陛下再看看脉案。
(病人不动了,病人平静的样子反倒叫人害怕,平冈医师握着病人的脉搏,医师的脸色变了)
平冈医师(垂首行拜礼):殿下,午前三时十五分薨去。
(柔美的月光照彻在病室的墙影上,月光下却见不到故人丰美的容颜)
(少年望着窗外西倾的月亮,泪流满面)
(暗场)
第四幕
(少年修做了一个梦
少年抱着殿下的头颅,殿下的脸就在他的眼前,殿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少年见到了庭院里的日暮景象,夕阳很美,殿下的头颅非常艳美,少年沐浴在日光下,徒然地与怀中的头颅四目相对,无可把握的人,就像是月光一样流离不定,少年爱抚着殿下柔美的眉毛,殿下的眉毛,宛如用猛火灼烧了一般丰美,少年哀切地吻着头颅,少年的嘴里在渗血,纤美的夕阳把他们的姿影照亮了,神经质的少年在夕阳下痛哭起来。
对于少年而言,殿下是一件神器。
少年唱着梦里的和歌:
夏天死去的幼虫啊
在感叹着
”为时尚早“)
(暗场)
第五幕
(少年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车子里。
老师并没有和他坐在一起,少年诞生了一种恐怖的念头,他想要悄悄地逃离,逃亡方案必须严谨,否则就有丑陋地死于车下的危险)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就可以看到大海,水泡一样自由的千鸟在大海上玩耍,少年看到了大海上的日出,丰饶如血海的日出,令少年目眩神迷、感动不已。
少年悄悄打开了车门,夏日干燥的风吹痛了少年的双足,少年怀着壮美的快感纵身一跃,耳边传来的只有悲切的风声。
大海深处没有殿下的坟冢,只有荒草一样阴冷的孤独者的世界
)
(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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