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是我们高中建校70周年。
学校失窃的事情,贼没有抓到,丢了钱也就找不回来,那些丢了钱的同学就跟班主任借钱花,一个同学几百,很快,我们的班主任,个子不高又黑的薛老师就穷得叮当响了。
但人总是要吃饭的,所以那段时间,我们的班主任经常骑着他的小电驴去山下给同学们带方便面,一箱一箱的带。
有同学说,班主任穷得也跟我们一起吃方便面了,但有同学困难跟他开口的时候,他还是会借。
那个时候我感觉也许他是个好人,并不因为他长得有点像坏人就代表他是一个坏人。
高中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跟老师借过钱,我也跟高一的班主任借过一次,但因为数额较小,还钱的时候,她坚决不要了。
其实学校里的老师工资不高,他们没有必要那样做,但遇上学校不按时放月假,或者学生生病的时候,他们都会慷慨解囊。
大概校园里的人,都带着一些善良的傻气。而那些善良曾令我感动。
金色的十月,水稻熟了,满地金黄的时候,学校举行了七十年校庆。
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学校里面洋溢着一种庄严的热闹。
教学楼上挂满了长长的条幅,写满了祝福的话。
很多穿戴庄重的毕业生嘉宾纷纷回到学校,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所以条幅上大概有某某公司的董事长捐出10万之类的。
年轻,冲动,莽撞,冒失的我们和那些毕业了很多年的,已经历经世事,成熟稳重的人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那一年第一次在新建成的办公楼一楼新开辟了一个宽敞的展览室,里面放着很多老照片,学校的老历史。
原来我们学校最初只是一个破庙或者尼姑庵,大跃进的时候学员们也种水稻,文革的时候也搞批斗,那时候老师还是臭老九。
我们一般对这些事情并不大感兴趣,只记住了那种人来人往的新奇的感觉。
校庆之后,学校破例放一天假。
我们之前宿舍的老大说只放一天,她不想回家。我舍命陪君子,决定留下来陪她。
但校庆前一天,我和木子同学一起回宿舍的时候,他问我:
校庆完,你回家吗?
我说,只放一天,我就不回了,让别人给我带生活费,我舅舅家一个弟弟和我一个学校。
但我忘记告诉他,我和我们老大约好了,要陪她逛街之类的。
我没想到他会留下来。
校庆结束,我就把东西一放和老大出去了。她是那种看起来柔弱又漂亮的女生,但她的柔弱不是故作姿态的柔弱,大概是因为她比较瘦,又比较白,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逛到傍晚,我们才回到宿舍,一起吃吃喝喝,聊天睡觉。
等到第二天,我突然遇到木子同学的时候,才知道他也没有回去。
不过他就比较惨,男生宿舍不让住人,所以他又从宿舍里跑出来,晚上没有地方去,在教室里待了一夜,用教室里的电脑看了半宿电影。
他说的时候,边说边笑,丝毫没有懊恼的样子。我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自己在教室里熬到天亮,太凄惨了,莫名地就有心疼的感觉。
他一直说,其实还好,没看几部电影,眯了一会儿就天亮了。
等到其他的同学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后桌的女生问我:
安然,那小孩找到你没有?
我心下一愣,什么?
校庆完,我看到他来我们班找你,你不在,他等了一会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问他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只说,自己也是临时下的决定。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木子同学想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知道了他当时的想法,故事大概就要往另一条路上走了,但以我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我只是看起来疯,但其实骨子里保守又害羞。
这都是我自己当时的感受和推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搬回了北边靠窗的位置,认识了乖宝宝果果,她学习认真,成绩也很好,我们性格迥异,但竟然投机。大概是因为,她家和我家在同一个方向上,大概因为我分科后的那个班主任是她之前的班主任,大概是因为她人真的很好,脾气也好。
我的后桌是一个个子很高,胖胖的女生,她的皮肤有一点黑,脸上有痘印,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总是留着长到遮住眼睛的刘海。
但她的同桌是我们学校一等一的大美女,178的身高,凹凸有致,像一个模特。看到她我就想到那种精致的花瓶,因为她的身材太好了,五官长得也好看,金色的马尾辫总是梳得高高的,干净又利落。她走在人群里,很多人都会回头看几眼。
她们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
无聊的时候,我也听过那个大美女的故事,她家境很好,父亲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但她的叔伯姑妈们家境更好,经常从香港给她带礼物,她手上戴着一个卡地亚的手镯,就是她姑妈给的。她爸爸常年在外做生意,她妈妈整天在家打麻将。
她有男朋友,在我们县城的市里上学,他们感情很好,经常打电话,她男朋友甚至都带她见过家长,但他男朋友家是书香门第,瞧不上她的家世,吃饭的时候难免脸色难看,所以那顿饭吃的很不自在。
他说不管他妈什么态度都不会改变和她在一起的决心,但她还是觉得不安。所以他们也冷战吵架闹别扭,想过分手,但其他追她的人,她都看不上。
和她相比,我们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对于我来说,她好像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应该是属于上一个层级更成熟的世界。
后来我见到了她的男朋友,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来我们学校找她。那天晚饭的时候,他们站在教室前的栏杆那里聊天,天色渐暗,我没看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个已经褪去青涩的轮廓,是一个同样个子高高的人,风吹起她的长发,临走的时候,他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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