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里会有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姐姐,还有我。这样的家好像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远到梦中的幸福都是模糊的模样。
今天是我妈妈50岁的生日,因为处在实习阶段,跟各个方面的老师请了假,请假理由我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我还是跟老师们说,今天是我妈妈50岁的生日,我想请个假回去一趟。理由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我就是难以说出口,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妈妈啊!
姐姐成家以后就很少有时间回家,我在外面求学以后,也基本上没有怎么回家。现在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一个人和像松鼠一般大的老鼠守在那个家里。
“红桂啊,今天你啊,50岁了,回来了就好好的吃饭啊,你的女儿回来看你了呀”,桌上摆着三碗菜,地上烧着纸钱,黄色的纸钱瞬间就在火焰中化为黑色的灰烬在空中四处飘散,飘在我的头上,爸爸的头上,冒着热气的菜上。空荡荡的房间里,我们父女俩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着。“老二,别光烧纸啊,叫你妈妈回来吃饭啊”,因为太久没有叫过妈妈这个称呼,我硬是憋红了脸,才说了一句“妈妈,你今天要回来吃饭啊,你都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得有快七年了吧”,“嗯,快了啊,快七年了呀”。我们父女俩,看了看对方,一阵沉默……
“爸爸,你说人死后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去吗?你说人死后真的还会回来吗?要是真的可以回来那该多好啊”,“会的,会有的,你妈妈今天会回来的,要是你妈还在的话,那今天肯定好热闹的”,“嗯,肯定啊,一定会很热闹的”。我们父女俩眼里各自噙着泪水,努力不让对方听出话语里的鼻音,害怕下一秒谁会把泪水流出来,然后被对方发现。“我还记得啊,以前的时候,妈妈跟你说,我以后出嫁的时候,你一定要怎么怎么做,她说她可能等不到我出嫁了,我们还说她在胡言乱语,没想到真没等到啊”,我故作轻松的和爸爸闲聊着,烧着手里最后几张纸钱。我有点舍不得把手里的纸钱烧完,也许,也许妈妈真的回来了,但是纸钱烧完了,她又会走了。
我和爸爸相对面坐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着,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里还没干的泪水,任由它独自从眼角消失。我们父女俩的话总是很少,一阵又一阵的沉默,最终被肆意爬行的老鼠给打破。我们各自心里想着什么,怕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记得,那时候我有一个全世界都羡慕的家。这个家里没有钱,却有着让全村人都爱上门的魔力。隔壁家的二奶奶,下面院子的婆婆们,上面院子的爷爷们,总是会在上午或下午的某个时刻来我家聊天、看电视,有时候我坐在桌子的一角写作业,旁边会围满了叽叽喳喳的老人们,那时候总觉得好烦,好烦,现在,总觉得那时候好美好。盛夏的中午,头顶的老式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吹着,一个小女孩拿着笔写写停停,旁边一群老人们有说有笑,老人们偶尔还会不经意的和小女孩讲讲人生道理。这样的场景,现在想想觉得真是梦境。
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家就像一部电视剧,每天上演着相似却又不同的剧集。我会在离家一百米的地方,大喊我回来了,家里总是不会有人理我,然后我会一百米冲刺,一脚踢开老式大门,放下书包,满村子找妈妈。我总会在找到妈妈的第一时间,叽叽喳喳的说着我今天的趣闻,妈妈总是会不耐烦的嫌弃我太吵了。每天吃完晚饭后,我们一家人总是会坐在电视机前,一起感动,一起生气,一起大笑,一起找零食吃……。日子啊,要是能就那样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爸爸,我走了啊,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搭车了”,在家呆了四个小时后,我又回到了我的战场。父女俩站在车站门口,没有伤心,没有叮嘱的话语,没有过多的情绪,一切都很平静,我平静的进入候车室,爸爸平静的开着他的小摩托往家的方向开。分离,于我,于我爸爸来说,也许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离别的,人啊,最怕的就是习惯这二字了。
家,家,家,家这个词真的说多少遍都不觉得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人忘不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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