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乐心
第五章 大难不死,进了"永安堂"
新农村改造,镇子旁的村庄都被夷为平地,儿时放牛的小山丘消失了,连同记忆里那满山的天然野果;大片如毯的绿油油秧苗,金黄的稻谷,那些绵延的田地,被掩上了冰凉的黄土……
农村人一下子没有了房子,竟没有眷念那份宅基地世代传承的厚重,没有一丝的伤感。乐滋滋地沉浸于拿到手的拆迁费,地亩费,还有过渡费……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钱,辛辛苦苦种地有何盼头?更美好的期盼,就是能住还建楼,封闭的鸽子楼虽失去了自由,毕竟离开了黄土地,能住进高楼大厦,能享受城里人的感觉,不用担心夏日无尽的蚊虫叮咬。
房子在哪儿?拆迁了快一年多了,只有少许先拆的人分到一套房,其他人只能遥遥无期地等待。幺叔一直租房,他因为嫌房租贵,屡次换地方,终于在一个胶囊房安身住下了。
幺叔只有一亩三分地地,当然拿到手上没多少钱。他闲不住,肯定是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干过一段时间的洗车工,每天长时间弯腰蹲在地上,他的腰椎病犯了!在医院躺了一周。
他有一个电动三轮车,以前是到厂子上班代步的,现在却成了拉客的运营工具。农村的乡镇有一种叫"麻木"的电动车,加上了顶棚,还有左右小侧门。而幺叔的电动车,是有条凳的露天后厢。有雨的时候就不能做生意。
那天,天好热,知了拼命地嘶声叫哑了嗓子。"麻木"都回家休息了。幺叔瞅着机会想多拉几笔生意。在回住处的拐角过马路的地方,对面开来一个骑电动车的女子,而幺叔速度太快,在墨镜的模糊视线中猛然看见人影靠近,一个急刹车躲避,车把的急速扭转,车重重地侧翻倒扣。轮子朝天打着旋。电动车女子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一点伤,生怕找上她的麻烦,短暂停留后,飞速逃离。可怜的幺叔是头着地,在车底失去了知觉,后厢还有一把做绿化工程挖地的铁锹,狠狠插伤了腿。
没有一个人去扶起车,"老人扶不起",何况重伤者死活不知。有人报警了!警察找人把车扶正,车下伤痕累累的幺叔,闭着眼睛,像个死人,一动不动。警察从他身上包里找到身份证,通知村长过来确认。
过了一会,听见哼哼的呻吟声,警察把人送到镇上的卫生院,村长赶到,急忙通知到了妹妹。幺叔有知觉了,能低声说话。妹妹和妹夫把他送到城里的骨科医院,拍了片子,说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肩胛骨折,需要打绷带,一个月不能活动。其他地方都是外伤,没有大碍。
那时候就面临一个谁照顾他的问题。大家都很忙,谁能请假照顾他。得到柳州老爸的示意,说唯一就是把他送到养老院,他孤寡一人,完全符合条件。
幺叔深深埋下头,嘴里咕咕噜噜:"我不想去福利院,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会死在那里的。"再说,住进了福利院,他的还建房,他的五保金,过渡费统统国家收回。
既然医生说没大碍,那只能是幺叔命真大!竟又逃过一劫!从医院回来,他呆坐在沙发上,内心强烈地做斗争,何去何从?他说在你们这里住一晚,送我回家吧!我另一只手能动,我可以自己管自己。
我过几天,就提了一壶汤去看他,发现他连吊带都摘除啦!我气愤地吼了他:"医生说一个月,你三五天都带不住,那骨头能长正吗?你要成残废啊!"
他说洗澡不方便,几天没洗 身上发臭。当着我的面,当时挂上了吊带,谁能保证我走后,他不会取下呢!
叔伯的姑姑不知怎么知道幺叔出事了!隔了几天,从城里赶回来,迫不及待地要把幺叔接到已经联系好的养老堂。她经常在那里做义工和送"往生",跟管事负责人很有交情。
就这样,幺叔很快就主讲了这个私人开办的养老堂,是一个很大的连体民宅。幺叔的住处落实了,还有一日三餐也有了着落。我们的心也少了一些牵挂。
此事之后,妹妹像避瘟神一样,再不敢过问幺叔的事情。她彻底相信了以前村里人的流言,谁沾上他,谁就会倒霉。她的命太硬了!
我不信这个,后来休息时,去"永安堂"去看了他。他一身咖啡色的僧袍,很虔诚地参与每日诵经,叩拜,身上的伤,就那样在豪无反应的状况下悄然愈合。然道是佛祖庇佑,他天生就与佛结缘。
想起奶奶在他年轻时算过命:
今来寂寞无所依,唯共佛门度余生
(第六章 他离开了"永安堂")
《命硬的幺叔》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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