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的幺叔(三)

文/快乐心

第三章  他是"和尚命"

自"军帽"惹来的杀身之祸后，幺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长时间，胳膊受过重创，如果刺中了动脉，生命可能危在旦夕，或许也会残废。

幸遇好心的几位老人挺身而出，也幸亏村里的碾谷拖拉机师傅及时送医院。幺叔遭此横祸，奶奶竟也没有一丝的同情，还一再抱怨他不该想那军帽的心思。

奶奶的心里不是没有老四，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使命再贱，也不允许死在自己的前面。那般苦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至少现在能填饱肚子啦！儿子们都能自食其力。可是一年年的熬呀熬，儿子们一个个都到了成家的年龄，老四一晃有二十好几了。

四个儿子挤在一个四间房的老房子里，老大、老三都成家了，剩下的老二、老四怎能共处一屋。这两个不灵光，老实巴交的，人也长得磕巴。奶奶动了心思，想把隔壁邻居的空置老房买下来。留给老二，老四结婚。这个老屋是黄泥巴、黑瓦、白墙的小四间。

分成两个家，自然是有点看相的，能用的家什都给老大，老三平分，有家的人，过日子不容易，能省就给他们省。爷爷奶奶，带着两个苦儿搬到了小白屋。

爷爷、奶奶又从白手起家干起，重新添置实在需要的家什，能凑合就将就一下。剩下的老大难就是这两个没文化，只会做苦力的儿 子的成家！愁苦的日子望不到尽头，夜夜回荡着唉声叹气。

"算命了！算命了！报上生辰八字，能知前程后事"。一个披着挂袋，身着长袖布褂，头上高高挽起黑白相间的发髻，戴着一副黑墨镜，看不清真实的眼睛，看起来像真瞎，又似空洞无物。这位老道还真像电视里的江湖浪中，算卦占卜。

他刚巧走到小白屋前，坐在屋旁石头上休息片刻。许是口渴，行路时间长，腿脚有点不听使唤了。他闭目养神，双手朝上，捻起如来指，口里念念有词。

奶奶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挖红薯。一眼瞧见算命先生。那像石头压在心头踹不过气的心事，开始泛滥。她进屋倒了一碗开水，轻言轻语把先生从冥想中唤醒。

"先生，能求姻缘签吗？我把生存八字念给你，帮忙算一算。"

她大字不识，连数字也认不得。小脚老太迫不及待，开始探询这苦命的两娃是否能娶到媳妇。"姻缘天注定，静候花开时"，这是二叔的签，化解出来，就是媳妇有，缘分没有到。"今世寂寞无所依，唯共佛门泪满衣。"

这老四的签，明摆就是"和尚命"啊！奶奶一把抹过眼泪，把这份无法诉说的苦慢慢吞进肚子，她怎能告知实情，唯有赌命吧！二叔发过誓不要四川妹子，幺叔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他心知肚明，有谁愿意跟他啊!

后来，二叔经三婶娘家介绍，她家亲戚家湾里有个姑娘，小时候抽过脊骨水，从此脑壳有点不清白，有点糊哒哒。人倒是长得蛮清爽，个子高，两根乌黑的辫子。还能挑剔，有选择吗？二叔知道他只有这样的命，总比讨不到媳妇要强。

那时候村里有几家找不到媳妇的，都会托人介绍四川妹子，给点介绍费，媒人就领个姑娘过来。有一家，姑娘来了后，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有的四川妹子心性低，就将就着安下心留下来。村里有个叫"双"的老实人，他也是花了介绍费，找了一个川妹子，可晚上又是哭，又是闹气，还撕扯抓绕，硬是不让近身。第二天一大早，姑娘就跑了!

幺叔也动了心思，也想找个媳妇。找媒人，给了介绍费，说是约在哪个地方，在船里会面，让等消息再通知会面。等呀等，过了一周仍然没有音信。再去找媒人，媒人说对方收了礼金，姑娘一打听嫁的人家里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死活不同意见面。当然这也是媒人的一面之词，事实又是怎样呢？谁也不得而知。或许媒人了解到幺叔就是一和尚命，黑了介绍费，自编自导，自圆其说。

幺叔从此再不提找川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