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的幺叔(二)

文/快乐心

第二章    为了一顶军帽，他中了一刀

幺叔从苦难童年终于熬出来了，他像一棵野草一样，贱命一条，任风霜雨雪摧残，一春又一春地迎来新年。

那一年，他十八。村里各个大队在征集新兵。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会儿，摆在年轻人面前的“谋生”出路只有两条，一是下乡，二是当兵。

相比而言，当兵显然要比下乡强的多，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机会多，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改变你的人生轨迹。此外，还有一点也很吸引人，那就是一旦穿上那身草绿色的军服，立马有股牛逼哄哄的劲头，姑娘们看你的眼神也瞬间不一样了。

可是，这种狗屎好运是怎么也不会落到幺叔的头上的，一没文化，二就是身体各方面都不能达标。谁没有青春的梦想，即使再卑微的人，也有自己的一点奢望。幺叔的梦就是能有一套军装和一顶军帽，穿起来该是多么的威风。

叔伯姑爹当兵转业，后来分配在镇上财政局上班。他有一套绿色的军装和一顶军帽一直放在老家。幺叔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姑爹每周六一早都要回乡下去看望母亲。他守在镇口，在姑爹必经之路等候着。

"嗨，端阳，你一早在这里干嘛？"

幺叔非常地局促不安，结结巴巴，话到嘴边有不知道要说啥。"我想看看姐，我能跟你一起回乡下吗？"说出口了，心里的意思就完全变了。姑爹也是一个大好人，"可以啊！一起走!"

这位叔伯姑妈一直都可怜幺叔，总是拿些衣物来救济他，也总是暖声暖气，幺叔跟谁都不怎么说话，唯独对这位姑妈还能说几句话。

一路上，幺叔坐在姑爹的单车后座上，埋着头，忐忑不安，心里在想着怎么像姑妈开口说出心里的期盼。正值四月艳阳天，路边的油菜花明晃晃的闪着逼眼的金光，无边的花海，蜜蜂成群结队"嗡嗡嗡"欢快地穿梭忙碌。

在姑妈家用过午饭后，幺叔再也憋不住了，就把自己的来意和魂牵梦绕的心愿向姑妈说了。姑妈一脸惊愕，不是惊诧他的来意，而是发觉这么一个可怜人会有这种"军人梦"的遥想。她一阵伤感，这个小小的忙应该可以帮得上。"你哥的军装，你也穿不得，他个子那么高，你也不合适啊！再说他一直把军装作为珍藏品，应该是留作纪念的。所以我不能把军装给你，要么把军帽可以送给你。"

"可以，可以。"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再说不出第二句话。千恩万谢，道别姑妈和姑爹。幺叔就返程了。

一路上，他头戴那顶镶着五角星的军帽，乐滋滋地像小孩子又蹦又跳。竟然跌倒在坡边，滚落到油菜花地也豪无觉知。拍拍一身泥土，手里拿着那顶帽子。他发觉自己可以回村里好好威风一下啦！在看不起他的人面前走几圈，闪亮的五角星刺瞎他们的眼。

走着走着，离家的路越来越近。就在邻村的村口，迎面冲来一群吹着口哨的，游手好闲的混混拦住了幺叔去路。

"哎呀，老子也想过过军帽的瘾，拿过来!"这几个人站成一排堵着，口哨吹得时起彼伏。当然是痴人说梦。幺叔把帽子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双臂，拼命往前跑。一伙人哪可能放走他，他们随后紧跟，有一个甚至扔起石头砸中幺叔的腿。一阵剧痛 ，幺叔踉跄扑倒在地上。把帽子死死压在身子底下。

这伙人拳脚交加，使劲搬动他身体，还是没能扳转他。"看来不见点血，你是不撒手吧！"

一个尖嘴猴腮的痞子，掏出裤子里的弹簧刀，狠狠朝幺叔的胳膊扎去。嘶声裂肺地钻心的疼，幺叔狮吼一样发出凄厉的哭叫声。刚巧村里走出来几个老人，他们大声地训斥，一起赶跑了这伙人。

"快来人啊！快救救他!"血染红了地，地染红了帽子，幺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