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喜欢你：21.第一次说喜欢你（完）
一
又是一年布谷鸟鸣，麦田飘香。
六月份的暖阳烘烤着大地。教室后墙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栏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数字2。
后天就中考了，决定农村孩子人生命运的关键时刻。
班主任忙着给大家开班会，鼓士气，发准考证……
中考的考场在十公里之外的县城，考生得每天早晨骑自行车到学校集合，坐着学校安排的大巴车去参加考试，下午考完再乘车回到中学，骑车回家。第二天继续。
夏墨晕车厉害，如果真这样折腾一圈，恐怕没有精力好好考试了。
幸好学校允许考生可以自己去考场，但必须经过班主任和家长同意。
夏墨有个远房姑姑居住在县城，妈妈便与姑姑商量考试期间在姑姑家住，由姑姑负责送夏墨上考场。
中考前一天，妈妈带夏墨去看过考场，把她送到姑姑家。
吃过晚饭，姑姑带夏墨去小广场散步。阵阵晚风迎面吹来，温暖而清爽。
这是夏墨第一次在城里住楼房，在满是路灯和车灯的广场上散步。城市干净、舒适、灯火通明的夜让她倍感新鲜。
自己的小村子到处是尘土、垃圾堆、柴火垛、猪圈牛棚……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让人不敢出门。可怕的是家里还经常停电，更可怕的是，总是在停电之后发现没蜡烛了！
小时候，跟姐姐一起打着手电筒去买蜡烛，四周黑漆漆的，夏墨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姐姐呵斥：“别回头！”内心的恐惧如此深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都心紧。
“这里真亮啊！”夏墨禁不住感叹。
“这是我侄女儿，明天中考！”姑姑遇到熟人就介绍夏墨。
还转头对夏墨说：“明天考试好好发挥啊，争取考上高中，考个好大学！”
夏墨点头。
虽然平时少有来往，但此时的夏墨对这位姑姑充满感激之情。
一到中考高考这种关系到一个人命运的大事上，即使是陌生人也会给考生送上最善意真挚的嘱咐吧。
夏墨望着天空中那渐圆的月亮，自言自语到：“明天就中考了，韩宇飞，你准备好了吗？我一定会尽全力答题的。一起加油！”
夏墨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起床洗漱吃早餐，姑姑骑自行车把她送到考场。第一场考语文最让人踏实，出了考场，姑姑已经在大门口等待。
“下午几点考试啊？”姑姑一边骑车往家赶，一边问。
“两点开考。”夏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街边的风景。
午休时，夏墨真的睡着了！
姑姑叫醒她已经下午一点半。从家到考场骑车需要半小时，姑姑想着两点钟正好赶到那儿。可她不知道，从考场大门口到达最里面的教室也得八分钟。况且，监考老师提前十分钟就发考卷了，考生还能利用这几分钟时间先思考题目怎么解。
夏墨跟着姑姑下楼，心里满是不安，祈祷一会儿姑姑可以骑快点儿，万一迟到不让进考场那就全完了。况且，下午第一场考理科综合，物理对夏墨来说是最难的……
二
胆小的夏墨却不敢催促姑姑。
“都是我的错，没跟姑姑说清楚……”
夏墨觉得自行车慢得像蜗牛！
“完了，完了，考不上高中就打工去吧，复读也要花很多钱，爸妈肯定不同意！韩宇飞，看来彻底无缘了……”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步步挪向8，她的心越来越沉！
“大姨去哪儿啊？”一个年轻女人骑着一辆摩托车迎面开来。
“哦，送我侄女儿中考。”夏墨的姑姑停下来。
“都几点了，快迟到了，我去送她吧！我刚送完我弟弟。”
听到年轻女人的话，夏墨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还没等姑姑答应就迅速跳上摩托车后座。
年轻女人把摩托车开得风驰电掣，夏墨得救了。
夏墨平时运气不好，做选择题从没蒙对过，买奖券从没中过奖！可遇到关系到命运的大事，却总有贵人相助。
幸运需要积攒，不能浪费在那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上。
在年轻女人的帮助下，她提前十分钟到达考场，已经是最后一个入场的考生了。
监考老师安慰夏墨不要慌。
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闭上眼睛默念韩宇飞的名字，一分钟就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看题目。
考完理科综合就是文科综合。那年第一次实行新的考试方式，半开卷。一小时闭卷考试，加一小时开卷考试。
可能是开卷题目太简单，刚开考几分钟，夏墨右前方那个男同学竟然睡着了！
考试期间监考老师不允许跟学生交谈，学生之间更不允许说话。
夏墨以为他只是有些累了，稍微休息一下，或者在趴着思考问题。没想到他真的一直睡到交卷时间！当老师宣布考试结束，他才惊醒想，赶紧匆匆忙忙地写答案，但很快就被老师制止了。
夏墨看到他的手在发抖！
她实在不能理解，有人竟拿这么重要的考试当儿戏。
两天的考试结束后，妈妈把夏墨接回家。
“小墨，考试题目难不难？我问过你刘琳姐，她说挺简单的。”
“我也不知道，倒是都答出来了。”夏墨不确定自己的位置，题目难不难不重要，关键看名次。
等成绩那段时间，夏墨每天像丢了魂似的，茶饭不思，也很少说话，满脑子都是考题、答案、成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墨，别太操心成绩了，即使没考上公费生，拿个三千左右赞助费，我也让你去读。实在不行咱再复读一年！”妈妈安慰夏墨。
“真的吗？不是说必须考上公费生吗？”夏墨有点儿不敢相信。
妈妈回答：“当年没让你姐姐考高中现在还很后悔。咱家庭条件好些了，几千块钱不是问题。你放心，我能说服你爸爸。”
夏墨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三
两周之后，一大早，李晴和班里其他几个女生就骑车来到家里找夏墨。她们已经去过学校了，学校大门口贴着红榜，是学生的中考成绩单。
李晴很激动：“夏墨，你考得太好啦，竟然是应届生中的第一名，全年级第二名。”
夏墨难掩心中欢喜：“你呢？”
“我啊，总分只比你多3分，哈哈，这回咱可以一起读重点高中啦！可以完成妈妈的心愿了！”
夏墨真心替李晴感到高兴。
她们来到学校，班主任指导学生涂卡报志愿。夏墨认认真真写上W中学的名字。
报志愿只是走个过程而已，夏墨在心中对自己说：“W中学，我来了！”
突然想起：“他们都怎么样了，许云峰，王溪溪，刘鸿，刘琳，冷岩，王欣……”
夏墨来到甬道上，许云峰迎面走来，愁容满面。
“哎，许云峰，你考得怎么样？”夏墨主动问。
“不好，今年没戏了，我跟妈妈商量想复读！”许云峰顿了顿说：“小墨，如果你早点儿跟我说祝我考上重点高中，我肯定就考上了！”
许云峰没考好竟然怪夏墨，夏墨气得蹙眉，转身就走。
“小墨，我跟你开玩笑的。”许云峰赶紧满脸笑意，真诚地说：“夏墨，恭喜你！我会努力的，等着我！”
“你呀！好好学你的习，别胡思乱想了，没戏！”夏墨匆匆走掉。
跟许云峰分别之后，夏墨又偷偷跑到校门口的红榜前，一一寻找感兴趣的人名。
刘鸿是体育特长生，他的分数线已经达到W中学的录取要求，其他人，都落榜了！
夏墨不知他们究竟会如何选择，要么只能去读县里的职教中心，要么学生时代就此结束！
正在专心看红榜，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恭喜啊，小墨！”
夏墨回头，迎上韩宇飞阳光般美好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夏墨瞪大眼睛看着韩宇飞，生怕他会趁自己眨眼时消失不见。
“专门来看你啊！小墨你好厉害，竟然又考了应届生中的第一名，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
他们慢慢走向学校西墙外那片向日葵花田，一边走，一边聊上次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
“你们学校的女生一定很漂亮吧？”夏墨小心翼翼地问。
“哪有！那些女生，别提了，她们都不好好学习，我这成绩到班里都进前十名了。她们整天聊明星八卦，看青春校园杂志，有的还天天化妆，那样子太奇怪了，就像……”韩宇飞抬头想了想：“哦，就像你们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时的样子，吓人！”
“什么？你竟敢说我们的样子吓人！哼！”夏墨没想到女生自以为美好可爱，在男生眼里却成了不堪入目。她假装生气不理韩宇飞。
“小墨，你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她们哪能比得上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漂亮的！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是夏墨第一次听到韩宇飞当面说“我喜欢你！”
夏墨害羞，低头不语。
他们望向远方。
此时，大片的向日葵在灿烂的阳光下舒展着绿叶，叶间的小花苞正在成长，为不久之后的怒放积蓄力量。
“小墨，我还在A市那所私立中学继续读高中！你在W中学也要继续努力，我会每月给你写信，放假时回来看你。”
韩宇飞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夏墨郑重地说：“三年后读大学报志愿时，一定先选A市的学校，好吗？拉勾！”
韩宇飞伸出右手。
夏墨犹豫了一下，她望着韩宇飞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终于勇敢地伸出自己的手……
“韩宇飞，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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