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周婉霞时,周婉霞本人并不知道,因为她那个时候正在苏北平原的蒋家村里的她丈夫的堂哥李洪翔家喝酒。
其实,周婉霞已怀孕一个多月了,但因为她身材平时就很苗条,除了家里人知道外,因为她不显山不露水的,别人只当她跟平素没有两样。
因此,她的表姐夫蒋春生,这个蒋家村的头面人物,还是照样喊她一同拼酒。
别说蒋春生不知道周婉霞已经怀有身孕,他就是知道了,他还是要跟周婉霞拼酒的。
因为当初周婉霞刚从郏周村嫁到蒋家村时,周婉霞被分到蒋家村的妇女头儿位置上走马上任,蒋春生借跟她谈工作为名就想轻薄她。
周婉霞看在表姐董小媛的面子上,她虽然没有扇他的耳光,但还是愤而辞职跑回到李洪翔的生产队当了一名社员。
想起这些,蒋春生就感到憋屈,特别地又憋闷又委屈,在蒋家村,只要是他看中的漂亮的女人,还很少有漏网的鱼的。
可是周婉霞却是个特例,她根本不艳羡他的权势,不仅如此,她连她自己的职务也抛到九霄云外了。想起这些,蒋春生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把周婉霞吞了。
因此,在今天李洪翔的母亲七十大寿的宴席上,蒋春生外表表示大家同乐,内心其实奸诈无比。
他要跟周婉霞这个新媳妇拼酒,他不把周婉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喝得人仰马翻,她周婉霞就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晴。
周婉霞,这个俊眉俊眼的新媳妇,她哪里会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一肚子坏水呢,但她根本就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她卷了卷粉红色的春秋衫的袖子,豪气干云地冲坐在桌边负责斟酒的一个小伙子说:“酒杯太小了,左一杯右一杯的,喝到啥猴年马月呢,拿碗来,一次一碗,不醉不归。”
小伙子胆怯地去看给各个酒席上菜的李红庚,无奈周婉霞的丈夫李红庚正忙着偏偏没看见,小伙子只得小声说:“霞姐,你是个女子哎,不能这么喝的,到时红庚哥还不把我骂死才怪呢。”
周婉霞未及答言,蒋春生不干了,他自恃在酒场上打过几年滚的,面对周婉霞的挑战,他毫不怯场。他说:“你小看你霞姐是不是?叫你拿碗你就拿碗,咋这么婆婆妈妈的呢?”
小伙子无奈,只得把桌上的两只空碗拿来。碗是蓝边白磁的海碗,一只放在蒋春生面前,一只放在周婉霞面前。不要说蒋春生见了倒吸一口凉气,光是整个堂屋间的四张酒桌边的客人也是看直了眼,我的妈呀,这哪里是喝酒啊,简直是喝水嘛。酒还没拼呢,人人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偏偏李红庚又走出堂屋到伙房里用捧盘端菜,他没看见。小伙子拿起酒瓶来倒酒,酒是二锅头,酒是烈酒,但酒瓶不争气,太小了,小伙子倒了两瓶,才把一海碗倒满了。
酒还没喝呢,酒桌上的酒瓶已经堆积如山。周婉霞端起酒碗跟蒋春生的酒碗一碰,说:“喝,咱先喝为敬了!”
她说着,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碗酒喝到肚子中了。她轻轻地放下碗,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整个屋子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心说,我的妈呀,喝凉白开也没这么干脆利索啊。
小伙子催蒋春生喝酒,他说:“蒋大人,我霞姐都喝了,你咋还不喝,难道你还比不过一个女子?”
蒋春生本来以为一大海碗酒会难倒周婉霞的,哪知她根本不买账,像喝水似地就把一海碗酒喝掉了。
他现在要打退堂鼓也是不能的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喝,我就不信我还喝不过一个女人!”
他抖抖索索地端起面前桌上的碗,也仰起脖子喝,但那酒从他嘴里流到脖颈里的多,进入他喉咙里的少。他自以为得计,把空酒碗对着周婉霞亮了亮,大着舌头说:“表妹,我喝了。”
周婉霞说:“再喝,我还没喝够呢!”周婉霞的这句话不啻重磅炸弹一样把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炸翻了。但人们也没有七倒八歪,而是都呆怔住了,一时间,鸦雀无闻,貌似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蒋春生结结巴巴地说:“还喝呀?”斟酒的小伙子说:“可不是还要喝嘛!”
小伙子说着,又到旁边桌上拿了几瓶二锅头。不一会儿,两只海碗都倒满了酒。
周婉霞刚要端起碗先干为敬,小伙子用手按住她的碗,说:“霞姐,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回蒋大人先干为敬。”
小伙子说着,转头对蒋春生说:“蒋大人,刚才我看你端碗时手抖抖的,怕你端不稳碗,我端着给你喝吧,可别把酒往脖子里倒哦,酒比油都贵,可不能浪费哦。”
小伙子说着,不由分说地一手端起酒碗,一手按着蒋春生的头,他给蒋春生灌起了酒。
他一边灌一边说:“对,就这样喝,一滴酒都不能洒落掉。蒋大人好酒量,像牛喝水似的。牛不喝水强按头,蒋大人海喝不须强按头的,这不是我要服侍蒋大人喝酒嘛!”小伙子想起媳妇被毁了的情景,他恨不得把蒋春生淹没到酒海里。
周婉霞见势不妙,忙把小伙子手中的碗抢过来仰脖子喝了。她接着又把自己面前的一碗酒也喝了。
她正用手抹着嘴呢,只听噗嗵一声,蒋春生已经头重脚轻地跌倒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董小媛来了,她知道蒋春生会挟恨报复周婉霞的,她紧走慢赶地从村子的河东赶到河西李洪翔的家中,还是来晚了。
她对周婉霞说:“妹子,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姐夫啊,你咋能把他喝成这样?他的酒量能跟你比吗?”
一屋子的人帮周婉霞证明,说是蒋逼着跟周婉霞拼酒的,蒋喝第一碗根本没喝多少,都流掉了,也就是第二碗喝了一些,大部分都被周婉霞喝掉了,不然,蒋可能要喝死。
蒋春生被人抬回家后,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了。蒋春生刚被抬走,林巧兰就匆匆地从伙房走来了。
林巧兰身上着一件紫红色的外衣,下身着一条湖蓝色的裤子,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林巧兰好看的鹅蛋脸正紧蹙着眉,她上来就揪住周婉霞的耳朵说:“婉霞,你有了身子,还喝这么多酒。大嫂平时咋跟你说的,白让我操心了。”
周婉霞说:“大嫂,我只喝了一点点,一点点。你放手,你把我耳朵撕疼了”
林巧兰说:“你还知道疼啊。我的姑奶奶,算大嫂求你了,为了咱李家的孩子,你不要再喝了。你以为你还是大姑娘时,家里开着酒坊,尽让你喝。”
周婉霞向她的堂嫂林巧兰立下保证,说:“大嫂,我听你的,为了孩子,不再喝酒了。”
想起那个周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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