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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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伤风要做皮试，皮试半小时无不良反应后才能打针，打完针还需要再留观半小时。也就是说从做皮试开始到留观结束，前后至少需要一个小时。闲坐无聊，便和打针的小医生聊起来。

小医生今年二十四岁，是一个很年轻也很帅气的小伙子。去年刚考进医院，被分在急诊室。

他说在这里挺忙的，尤其是口罩期间，不但要在这里接诊，有时还需要外出做核酸，冬天冷夏天热，补助每天也就20元。

他说小城四十万多人，男女分开做，每人一周要做一次，即便是检测费一再下调，依然是一笔庞大的费用。财政紧张，这一切暂由医院来承担。虽然这欠账以后一定会还的，但目前这支出犹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他说，医院也挺难的。

他说白天最忙，晚上也不闲着，夏天晚上来急诊的醉汉最多。最头疼的是有的醉汉来医院了还耍酒疯，抡胳膊蹬腿的，挺难应付。

我说，夏天吃烧烤的多，撸串配酒，一喝就醉。到冬天会好些，喝酒的相对少了些。

他说，冬天醉鬼倒是不多了，但骨折的多了。

我问为什么呢？

他说，路滑呀！路一滑，摔倒的就多。

想起我前些日子因为路上洒水太多摔得那一跤，其实也挺险的。幸亏只是摔破了皮，骨头没啥事。否则，一个不凑巧，便是另一种版本的故事了。

他说，毕业前一年，适逢医院有在编考试，他差着两个月不够考试资格，那个心急呀！但也没办法。这就是命！

没想到他这么小的年纪，也相信命。

第二年能考了，待遇却是人事代理。不过看到第三年考的是劳务派遣，心底还是暗自庆幸的。

他说，刚参加工作，工资很低，好在算个安稳差事。干这活，撑不着，饿不死。

他说他父亲曾经在某行业干了二十多年，称得上是行业老大，但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这一行被取缔了。一瞬间失了业，人生霎时失去了方向。后来转投了其他行业，投资大，五十万扔到里面，也就听个响。说挣也挣得快，说赔也赔得快。尤其这几年口罩闹的，起伏动荡很大。说停工就停工，闹得人没有一点办法。所以父亲让他学了医，虽然工资不高，好在收入平稳。

这几年口罩闹的，人人求个“稳”字。

我问，你还有再考编制的机会吗？

他说，有。

我说，那就好好学，不要停，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学习是件苦差事，挺枯燥的，但是这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搔了搔头，说了一句，谁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我接着说，你知道我是多大年龄参加社会招考后转正的吗？

他好奇地问，多少呢？

我向他伸出四个手指，回答道：四十岁。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

我说，第一次考试失利后，整整三年我没看过电视。每天晚上听着隔壁的电视声，我对自己说，假如我考上了，我就连着看三天三夜的电视。

那一次，是最后一次考试机会，因为从那年以后，年龄限制在30岁。我乘上了最后一班车。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公平的，能帮得上你的，只有学习。

小医生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姐，你是老师吧？

我哈哈乐着说，别叫姐，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