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佛塔。三间房,三两处民房。墓葬。文物。这便是1600多年前那个盛极一时的楼兰城呈现在今人面前的全部。
----------------题记
夜匍匐在记忆的河床上,曾经足音弥漫的楼兰古城,曾在水的一隅,碧波粼粼。胡杨树林绕城而生,臣民们穿行其中。罗布泊在这方极尽繁华妖娆,以等待的姿势,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守侯。
楼兰曾骑在成群的牛马背上,向东南而望,那里是“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的罗布泊,它安静地卧在塔里木盆地,气势神勇。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疏勒河纷纷汇聚于此。当年,塔里木、孔雀、车尔臣、疏勒都是他年轻的母亲,没有这些河流,便没有日后繁盛浩荡一时的罗布泊。
楼兰的子民来到这块土地定居下来,比罗布泊晚很多很多年。那时候,北方蒙古高原活跃着月氏民族和匈奴。大月氏王国建立之前,就过着游牧迁徙的生活,和匈奴往来关系密切,受制于匈奴。月氏逐渐强大,“控弦十万”,气焰嚣张。一向以破坏者和野蛮者著称的匈奴觊觎中原的同时,也屡屡发兵月氏,匈奴割月氏王之头,月氏战败,在蒙古高原已无立身之地,于是被迫向西域迁徙,后来又在西域建立了贵霜王国,称大月氏。楼兰臣服于月氏,受其统治。但是,安心做臣民不轻松,月氏依然对势力强大的匈奴心有余悸,何况匈奴一向以破坏者和野蛮者著称。当时的楼兰号称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在彼时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国,人口万余。大国争斗,小国只能眼观。这种情况下楼兰只好求得安身立命,明哲保身,便和附近西域二十八国陆续接受匈奴辖制。
历史上的楼兰,是块肥肉,匈奴王国、大汉王朝都均对它寄予厚望。然两者却是龙争虎斗,不得消停。匈奴恨不得一口吃掉大汉疆土,大汉王朝为了统一天下,也不得不多次差良将率兵出师匈奴。楼兰所处的尴尬不是求自保能解决的,毕竟不是一个普通得让人起不了私欲的小地方。
早在2900年前,周代穆王西征时,就拿中原丝绸在这里交换过玉石。12万平米的王国,和甪直古城差不多面积,东片城区商铺连成一片,倘若穿越到城中,在这里可以成为一个赌徒,一夜散尽财宝;酒吧食肆美女,看花了眼睛。城市街道整齐,佛塔雄浑,胡杨树枝繁叶茂,牧民赶着成群的牛马去到那个东南方向的湖泊,那里水草丰美,河流清澈照影水上。牛马养得膘肥体壮。牧民们回去的时候,会装满他们的水袋,楼兰臣民得了这方圆几千平方公里的水泽,小国上下一片泰然,富贾云集,远方的客人带着自己本土的宝贝前来交换,那时候真是热闹啊。
直到,西汉武帝派遣使者张骞带着他的随从出使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楼兰正处在这天时地利的要害位置,做不到人和,做不了相安无事的小国,一方面把自己的两位王子分别送到匈奴和汉朝,表示称臣。一方面,迫于匈奴淫威,成为他们的傀儡,劫杀汉使者,掳掠过往商人,影响了西域各国同西汉的友好往来。西汉武帝怒之,发兵,最终杀死了当朝国王,另立楼兰的国王,他们在你这里“设都护、置军候、开井渠、屯田积谷”,一时之间很是兴旺。
东晋以后,战乱频繁,楼兰几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被人遗忘,尽管唐朝兵士还在这里操戈以对吐蕃。
可是当历史再次翻阅到这一页时,却已找寻不见楼兰最初的繁荣?
很多年后,附近三十公里处的罗布泊也慢慢干涸了,变成了望而无涯的戈壁,不见绿色,再也看不到鸟羽划过天空的痕迹。5千多平方公里的湖泊荡然无存!
绿洲不再。
所有的曾经灿烂远逝,“长了不死一千年,死了不倒一千年,倒了不朽一千年”的胡杨树已经了无生机,从楼兰到罗布泊,除了沙漠荒滩,就是沙丘和雅丹土墩。马蹄声不再,和一段封存的岁月掩没在漫漫黄沙之下,那些耀眼的繁华,只余萧索。楼兰古城成为了黄沙掩埋下的遗址,和那些传说故事,连同全部的盛名漂浮在那些废墟里。留给后人疑问、迷惑,人们在这里虔诚地怀古,也思索着。到底谁能给楼兰的存亡,痛快地买单?
历史的尘烟,在黑暗里,依然像雪花一样纷飞扬起,飘落,那片古老的城郭,声名在外的盛景已是梦境。站在古城之中,那城垣仿佛咯咯作响,遥远的年代也似乎一转眼来到了眼前。19世纪末的斯文-赫定那遗忘的铁铲成就了这片古老土地,并昭然于世界,这对于楼兰古城是一种失落还是幸运呢。寂寞的墙根下,风视若无物地穿过,那些记忆,怎可随意触碰,然置身在这恍如隔世的国度,心有戚戚然,不禁潸然泪下。
楼兰,去了哪里?莫非先知先觉,掐算出会有一场灭顶之灾将要降临到头上,或者觉察出早已气数已尽,所以倾巢出动,一夜消声匿迹?
无际戈壁里,那扇门吱呀一开,便有无尽的感怀,似千军万马,跌跌撞撞而来。
楼兰,以曾经的兴盛面貌和如今的荒凉凋敝,要告诉后人什么呢,也许楼兰得以留存,予以后人的远远不只这些,它也不只是一座城池的衰败史。
伫立良久,夕阳已近,那么走吧。斟一杯浅浅的酒,深抿一口。
楼兰成为了烽烟的背景,永远镶嵌在历史的长空,曾战戈铁马的高原,渐行渐远,那么请用心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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