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萧瑟的秋风携着冬的寒意开始在枝头呼啸穿行的时候,晚秋的苍凉慢慢将我的心绪织染成惨淡的灰色,我的心便开始体味那纷纷扬扬四散飘零的黄叶,凄清的心底汹涌而起的是潮水般的失落和悲怆,于是心雨和着叶雨飘然而下,打湿心头,凝成绵绵无际的苦涩。每当这个时节,我的心便要在这种秋风秋雨秋煞人的情境里徘徊煎熬,哀伤的眸子里摇曳着的只有寒风中光秃秃颤栗的枯枝,记忆的苦涩潮水撞击着脑海,漾起夕阳一片渺渺的绯红余晖。
那是一个清凉的晚秋,轻轻地,小河滩上走来了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孩,她曾经教我如何去体味夕阳和它的余晖。然而,在另一个一样飘着黄叶的晚秋,她却一如天空中燃烧的云霞,凄艳地隐去了。
那是高中一段极为压抑的日子,稚嫩的肩头过早地承受了太多前程未卜的压力,心头堆积的常常是难以自抑的郁闷和焦躁。在另一个天晴得不带一丝褶皱的秋日,我信步在学校西边的一段人迹罕至的小河滩,一个人静静地放飞我紊乱的心,让它与无边的田野一起沐浴晚霞的绯红,恣意品味夕阳那静静流溢的余晖,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情感的喧哗,只有回归大自然的洒脱与愉悦。
不知何时,小河滩多了一位长裙飘飘的女孩,她的出现,让我深信她就是传说中的彩霞仙子。记得,那一天她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裙,在晚霞的泼洒下,一派粉红。微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一如即将乘风归去的九天仙子。我还记得她那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以及她使天边那片火红也黯然失色的美丽脸庞。如果说夕阳是因为自身的火红余晖而波澜壮阔,那么则会由于她的出现而显得出尘脱俗。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魂不守舍中度过,眼前浮现的只有小河滩上的长裙飘飘,心里只是急切地想早早去小河滩,而我每次去的时候,总能遇到那个一袭洁白长裙的女孩。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像是乘着一阵清风飘来,若有所思的眼神总是深情地凝视着夕阳西下的地方。我只是痴痴地欣赏着这人霞交融的美妙意境,心里不敢有丝毫的莽撞和亵渎。我开始诧异于一个女孩如此迷恋着夕阳的神情。
后来,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每次来的时候,总会送我一个浅浅的微笑。再后来,一切的发展就像言情小说里的故事一样,倒也顺理成章。从几何起,我们开始了聊天,我也终于得知,女孩的名字就是夕阳周遭那片绯红——霞,是邻校的复读生。她告诉我她喜爱夕阳,喜欢将纷乱的心和着火红的晚霞一起燃烧的感觉,那种感觉有种回归母亲怀抱的温暖,让人幸福得落泪。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开始相约一起出去放飞彼此紊乱的心,一同沐浴晚霞如瀑。小河滩上不再只有一颗孤独飘飞的心。
曾经,我们挽手在幽静的田间小路上漫步,任晚风轻柔地抚摩我们的双颊,任露珠温柔地亲吻我们的鞋裤,洒下一路的欢歌笑语,飘散到闪烁的星空。
曾经,我们比肩而坐,凝望天地交接处晚霞如瀑,夕阳的余晖将 云海次第编织成红浪金波,将两张年轻的脸染成灿烂的金黄,然后静静地等候着霞光一点点地隐退。
曾经,我们卧滩而谈,恣意领略那霞光四射,点燃千堆雪的恢弘与壮丽,尽情欣赏那霞光云影共徘徊的绮丽风采。
曾经,我们一起垂钓清风细浪,以姜太公自诩,乐在钓而不为鱼,银钩入水处波光荡漾,一圈圈化作一个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只待夕阳西下,霞光尽褪,方才踏着明月的清辉携手而归,空空的鱼篓内满载着说不尽的柔情。
......
和霞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真正看懂了夕阳。我觉得霞就是彩霞仙子的化身,她能够读懂夕阳的一切心事。而在她身上,我也能够读懂一切心情的折射内容,甚至我可以在她身上感受到夕阳点燃千堆雪时散发出的那一派火红的生命力,还可以感觉到晚霞渲染下的夕阳所拥有的那份柔情。从前的我只知道将夕阳视为自己郁闷的倾诉对象,而霞却对我说:“夕阳也是有感情的,也有喜怒哀乐,你用心去感应她,你的心就会和她炽热的心一起跳动、燃烧。”
每当黑云穿行,夕阳开始慢慢隐去的时候,她总是指着西边在我耳边不无悲伤地说:“你看!夕阳哭了!她哭得好伤心,她一定是对尘世感到留恋了!”可是每次我的心总是感应不到霞所说的那夕阳坠下时的忧伤,但我还是愿意陪着柔弱善良的霞一起,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也隐去了,才踏着残月的余晖姗姗而归......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日出日落,只知道又是秋风肆虐无情地扯下大把黄叶的日子,夕阳依旧红,而霞光却暗淡了许多,时有几缕薄薄的阴云掠过。霞虽然依旧和我谈笑风生,活泼开朗如昔,但我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她明亮的眼眸里明显地多了几分哀伤,常常莫名其妙地冒出几句让人悲戚戚的话语。
直到有一天,我们静静地靠肩坐着,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隐去了,霞才幽怨地说:“今天的霞光真美!可是黑夜实在太吝啬了,它总是太早地把她带走!”我忙安慰她说:“没有关系的,在我的心里面,你就是最绚丽的霞!”然而瞬间,我却多了一种不安的预感,黑夜会不会像隐没夕阳那样隐没我最引以为荣的“霞”呢?就在那一刻,秋风开始瑟瑟地刮起,西边突然间就多了几块大大的乌云。霞马上哀伤地叫起来:“你看,霞被带走了!她一定哭了,哭得很伤心,那边的夕阳也一定哭得好伤心!”我专注地看着乌云慢慢地遮没红霞,却始终看不到夕阳那悲泣的面庞,顿时,我觉得霞伤感得如同乌云笼罩着的那片黑色。我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事,她却只是一味地回避,分别时,我还是看到她秋水般的明眸里分明噙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然而,从那天开始,霞就再也没有来过,每天只有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守到最后一抹粉红隐去。虽然抑郁不安的心越来越烦躁,但我依然坚信霞还会再来,因为夕阳每天都在如时地归来。
直到一个湿气沉沉的阴天,小河滩忽然跑来了一个相貌酷似霞的小男孩,他噙着泪水对我说:“你就是那个陪我姐姐看夕阳的大哥哥吧?姐姐她住院了,她想见你!”于是我发疯般地朝医院奔去。
我一直以为,上天对美丽的女孩总是格外厚爱的,等到了医院我才知道,这一次我是彻底错了。病床上的霞清瘦了许多,不过也更加脱俗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看到我,她哀伤的眼眸中明显地有了丝喜悦,柔柔地说:“我想看夕阳!”
我压抑住内心左冲右突的悲痛,背起霞再次来到了她久违的小河滩。然而,天空中一片灰暗,什么也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阴沉湿气劈头盖脸地直扑下来。霞的眼神顿时黯然无光了。我真诨!真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霞先前那哀伤的眼神,还有那轮躲在云层背后偷偷哭泣的夕阳!然而,一切都为时太晚,再一起来看夕阳的日子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
深秋慢慢地走近了,寒意已经很浓,大街小巷到处支棱着光秃秃的枝桠,到处是肆虐的秋风,冬的寒意冷酷地在枝杈间呼啸穿行。
奇迹终究没有出现,霞开始了弥留之前的胡言乱语,她在恍恍惚惚中一遍有一遍向我抱歉:“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去看夕阳了!对不起——”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然而,无论我如何攥紧她的手,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还是永远地睡去了。
那一天风雨大作,漫天飞舞的秋雨似乎在为霞送行,我的心在无情的冷雨的浇淋中开始变得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体顺着冰冷潮湿的小巷孤独地晃荡。不知为何,竟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段小河滩。
天空中没有了那火红的夕阳,也没有了绯红的云霞,只有漫无天际的冷雨在晚秋风的胁迫下残酷地泼洒。我对着天空拼命地狂喊——我不相信霞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去!天晴还会有夕阳,红霞也会再出现。而我心中的那片“霞”还能再出现没吗?她终究悲戚地隐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我不明白,难道只因为她是最绚丽的 “霞”,所以最终只能属于夕阳吗?
从此,每次看到夕阳,我的思绪总能穿透那层绯红的薄薄云霞,看到夕阳那挂泪满的脸——它一定是孤单了!痛苦了!
霞说过的,“夕阳有感情,夕阳也会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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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望大家都能好好珍惜自己的另一半,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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