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孙子的战争持续了近五年。虽然,战争很残酷,但是,我意外取得了别样的收获。
五年的战争,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即:战略退却、战略转移和战略反攻。
我和孙子同住在一个卧室,这里就成了战场。
孙子由小学三年级至五年级这三年,他的身高矮于我,体重轻于我,力量小于我,没有对我形成太大的危胁。晚上,爷孙两人躺在床上,以相邻的两个褥子边缘为界限,各自的褥子是管控区。
可是,孙子睡熟之后,闭眼不认亲,采取了抢光和蚕食政策,我深受其害。
孙子睡觉习惯于两腿夹着被子。他明白往左翻身容易滚到地上,于是,他在睡前预留一块位置为“无人区”。这样,他睡沉后向左翻身时,身子停在床的边缘,夹着的被子甩到了地下。他有时也掌控不好,连人带被子都掉到床下,有时仅“哼”了一声继续睡,因为,有被子垫底且床又矮,所以,既没有把他摔疼也没有摔醒。当然,这种情形是极少的。
孙子左翻身把被子卷过一半或甩到了地下,当向右翻身180度时,已是轻装上阵。这时,他的蚕食政策派上了用场。他进入我的管控区,一点一点地推进。当遇到阻碍时,就利用他身体这个烧烤炉把我烤得一点一点的把领土丧失。而他又把我的被子夹到两腿间,一个左翻身,把我身上的被子抢光。这是战争对我的初步伤害。
孙子上小学六年级时,他的个头和我一般高,体重和我不相上下,在力量上有股冲劲,还有“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胆量。因此,他侵犯我边境竟然动用了武力――拳打脚踢,这种情况愈来愈频繁,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每当他侵犯我边境或侵占我领土时,我避其锋芒,开始战略退却;或者采取运动战,去占领他的地盘;当他在床上摆成“大”字,既占领了前沿又巩固了后方时,我就战略转移到大厅沙发上,开始了背井离乡的夜间生活。
孙子上初一时,他的身高高过我半头,体重超过我五十斤,力量对比,那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眼看对方一天天强大,而他的侵略战争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这让我十分忧心。
我和孙子牵涉到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一味的退却是换不来和平的。我要以战促和,用战争去制止战争。面对敌强我弱的态势,我采取了不对称的战法――智取。
我开始战略反攻。我的战略方针是:一、加强防御;二、消弱敌人的有生力量;三、设包围圈打歼灭战。
我在和孙子的边境上,用枕头等物品设置边境墙作防御。但敌方的装甲部队太强大了,不费吹灰之力推翻边境墙长驱直入。
防御战失败了,转入消弱敌人的有生力量的战斗。
我待孙子睡熟后,将一条裤子倒插,即将裤腿从他的两脚套入往上抻,拉到膝盖上侧,用以限制他翻身抢被子和抬腿踢人。我把窗帘拉开,坐在床边,借着明亮的月光洋洋得意地观察我的杰作。
孙子翻身了,想抬腿没抬起来。可是,他的拳头像发射的导弹一样形成一个抛物线砸下来,幸亏我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否则,得造成全军覆没。
我刚稳定了惊吓,正要得意于限制孙子下半身的杰作,可偏偏这时,只见孙子将左右腿交换着一屈一伸,随带着左右脚一蹬一踹就把套上的裤子甩掉,冲出了我精心设置的包围圈。这次,我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役失败了。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还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会因为失败而气馁放弃对敌人的战略反攻。
我从张爱玲的《被窝》一文中学到了智慧。她在文中说到,外国式的被窝,把毯子底下托了被单,紧紧塞在褥子底下,是非常坚牢的布置,睡相再不好的人也蹬它不开。我照此办理,布置得更加巧妙,这被窝就像一头封底的圆桶。人进入到里面,如同作茧自缚。
战略反攻进入到第三天,有效地围困了敌人,丧失了他的战斗力。只不过,孙子每天起床都喊睡觉太累。半个月后,孙子完全适应了这种带限制的被窝。我决定给孙子恢复中国式的被窝。
我经过几天的观察,孙子睡觉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被窝基本不走样,从此,我和孙子的战争就此结束了。
我和孙子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我的思想斗争一度使我寝食难安。
孙子之所以睡相不佳,放纵不羁,这个坏习惯的养成与我的放纵溺爱有直接关系。
假如,早些纠正孙子的睡姿,就不会发生我和孙子的战争;
假如,早些纠正孙子不正确的读书习惯,就不会造成他左眼0.3右眼0.8的视力低下;
假如,早些纠正孙子不正确的握笔姿势,不至于现在写字又慢又累;
假如,……
溺爱,就是伤害。必要适合的限制同样是爱,而且是节省成本没有后续影响的真爱。好的习惯养成是至关重要的,要抓小抓早抓实。我深刻这样一个道理,要求晚辈有个好习惯,长辈首先要改变习惯。虽然,我这个认识似乎已晚,但是,终归认识到了。也许这就是我和孙子的战争取得的别样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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