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的十字路口,正处于下班高峰时段,车来车往穿梭不息。
即将下山的太阳似乎仍然心有不甘,企图在落幕前将自己的最后一丝余热洒向大地。
树上无休止的蝉鸣声和不断响起的汽车喇叭声让人感觉愈加烦躁,闷的透不过气来。
从四点开始,我在此处执勤已将近一个小时了。地面温度接近四五十度,吹到身上的风都是烫的,而身上的蓝衬衫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的本职工作是维持路口的交通秩序,指挥车辆和行人安全有序地通过路口。
当初招聘上岗时,经历了半个月的业务培训,我熟练地掌握了一整套交通指挥手势。自从选择穿上了这身蓝色制服,就意味着责任和使命。因此不管风吹日晒雨淋,我都会准时出现在自己的岗位上。
直行,停车,左转,右转等各种交通手势已深深印在脑海中,每个动作我都力求做到标准,树立良好的岗位形象。
五点之后,车流量达到顶峰值,路口等候信号灯的车子排起了长队。这时,自西向东直行的绿灯开始进入倒计时,我快步走到路口。
“三二一”…信号灯跳转为红灯。我随即伸出左手,示意这个方向直行的车辆停车等候。
车道最前方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SUV,它呼啸而来试图趁着黄灯冲过路口。要不是我站在路口,他几乎就要闯过去,最终在路口急刹悻悻地停了下来,但车子的前轮还是超过了路口的停止线。
我见状立即走到车子左侧,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子里的驾驶员充耳不闻,我耐着性子继续轻轻地敲着车窗,示意驾驶员摇下窗户。
过了四五秒,车窗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车子里的流行音乐震耳欲聋。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一脸横肉的壮汉,正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
我立正敬了个礼,然后严肃地说:“先生,您的车超过停止线了,请您往回倒一点!”
司机这才把车窗打开,探出头来打量车子越线的情况,然后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他摇着头说:“就超了不到一米,我说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如果人人都像您这么说,无视交通规则,那岂不是乱了套!”
这时,壮汉明显有些不悦,他挖苦道:“你们天天有那么多闲工夫,还不如去多抓点小偷!”
“我们的职责是负责管理交通安全!”
壮汉瞟了一眼我的制服,突然两眼放光。他打开车门下了车,重重地甩上车门,怒气冲冲地吼道:“我说你一个破协警,跟老子在这装什么装,就是一临时工,又没有执法权,瞧你能把我怎么着?”
壮汉说的的确不错,作为一名交通辅警,我的主要职责是负责上下班高峰期路口的交通指挥,协助交警纠正机动车和非机动车的各种交通违法行为。一旦发现有交通违法行为,可以在第一时间将车辆拦停交给现场的交警处理。
不巧现场的交警去了另一个路口处理交通事故,我抚平心情试图继续说服驾驶员将车往后倒。
此时,旁边的左转车道的信号灯变为红灯。“哧”地一声沉闷的急刹,远处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缓缓滑行而来,由于自身重量大再加上满车的货物,车子直到路口方才停下。
车上的两块厚木板不知何故滑落下来,正朝我们站的地方砸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迅速伸出双手抓住壮汉的衣领,猛的将他的身子朝我身后拉去,壮汉失去平衡后那呲牙咧嘴的表情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突然我感觉后背一阵剧痛…
恍惚中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觉得后背钻心的疼。四周密密麻麻围了几圈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我觉得胸口闷的慌,好想叫他们让出一点空间,让我好好呼吸,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唯一不变的是天空,还是那样的蓝。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疼的无法动弹。
病房里站了很多人,他们看到我醒来,全都欣喜若狂地围拢到床边。有我的家人,朋友,单位领导和同事。
其中一个胖子我却并不认识,他的手里捧着面锦旗,微笑着朝我点头哈腰,那一副嘴脸令人生厌。
我觉得好累,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再也不去理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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