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回顾：选择 （二十） 北极星
文/林燕娜
周末上晚自习的时候，王凌云就迫不及待向全班同学公布了女篮联谊赛的消息。
他早就预料到一旦放出消息，必然会遭到全班女同学的强烈反对。想当初他和她们一样，认为举行这样的比赛简直就是天方夜潭。单是时间就是一项大阻碍，而且距离中考，又近在咫尺。谁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比赛呀。但后来，经林颖的开导，又觉得凡事都有可能了。
只要下定决心，就会义无返顾地去做。
讲台上，他耐心地给众生讲解这项活动的意义和罗列一些可行的理由。无奈班上女生无心听讲，甚至有人毫不耐烦地嚷道：“要参加，班长自个参加去。明知道中考将至，还要举行什么比赛。她们三（1）班时间有余，不代表别人不想学习”。
说完，台下起哄声一片。
凌云平时在众生面前树立起来的威严很快就被台下的起哄声给瓦解。无奈之下，只好搬出林颖用来说服他的那套话，结果却是隔靴捎痒，并没有起到林颖当时说服他的效果。不知是林颖太卓越，还是他太笨拙，总之反对声一浪没过一浪。喧哗的场面委实让他难以招驾。好在林颖来得及时，帮他解围。
林颖往讲台上一站，教室里立即变得雅雀无声。凌云退在一旁，目光灼灼地望着林颖威严的侧脸，终于明白他和老师的区别在于两人的气场不同。
林颖没有过多的申叙，开口便直接了当地告诉同学们“兵来将打，水来土掩”，让她们学习比赛双管齐下，非常时期接受非常考验。在刻苦学习的基础上，用刻苦学习的精神做好比赛准备。力求做到学习进步的同时，又提高了身体素质。另外要求男同学通力合作，众志成城，全力以赴，协助女同学度过这段非常时期。
全班同学听得激情昂扬，但始终只是听得激情昂扬而已。到了报名环节，先前的激奋就像落日的余晖，一下子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了。
何嘉慧爱运动但不爱做运动，对打篮球更是望而生畏。但酌量到（3）班女生屈指可数，最终还是在其强烈的集体荣誉感的驱动下，自告奋勇打响了报名参加女篮比赛的第一炮。
凌云看到嘉慧领先报名，心里无比欣慰。想嘉慧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不禁对她投去一对赞赏的眼光，继而又当着同学的面对其大加赞赏一番。
嘉慧却懒得理睬凌云。甚至经常刻意逃避他看她的眼神。
但她和凌云一样，非常关心女生报名参赛的这件事。她期盼班里的其他同学能够像她一样，也自告奋勇参赛。但事与愿违，直到周三傍晚，挂在讲台侧面的报名本上，依然是“何嘉慧”三个大字。
这令嘉慧十分担忧。她不希望她所在的初三（6）班的女同胞们甘当缩头乌龟，被其他班级取笑。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篮球队伍至少五人一组，三（6）女生一共也就十来个。除去个子矮小如召弟者就占去两三个。其他拥有上篮球场身段的同学，除了姐姐碧莲就数徐雨了。
问题是，她和徐雨一直谈不上话。或者说徐雨不喜欢她何嘉慧，就如她也不喜欢她一样。她记得开学没多久，她曾多次主动向徐雨打招呼，可每次她都对她视若无睹，傲慢地从她身边走开。何嘉慧接二连三受挫后，从此不再自作多情，甚至懒得再瞻仰对方的面容。
后来她想到了召弟，认为召弟出面兴许能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她和徐雨是同桌，虽然谈不上无话不说，但至少不陌生。因此，顿时萌生了怂恿召弟去说服徐雨的念头。
凌云却一门心思鼓动嘉慧说服碧莲和召弟一起报名。
嘉慧不假思索地拒绝，说：“班长，这种重任，我可担当不起。”
走出教室，回想凌云刚才满脸失望的样子，嘴角立马浮现出一丝淘气的笑容，心情恍然变得格外美丽起来。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和落日的余晖慷慨地披在美丽的海岛上，一派熠熠生辉的景象。此时闲坐在静谧的绿菌场上，沐斜晖，浴清风，无疑是件非常惬意的事。
在这曛黄的时刻，何嘉慧径直朝着绿菌场走去。当她快走过实验楼的时候，隐约看见碧莲和召弟悠然坐在广播室对面的草坪上，仰头凝望着蔚蓝天。
此时此刻，晴空万里，校园风光旖旎。白云飘飘，光线如丝绸般柔和，半空中家燕喁喁私语滑翔而过，须臾之间，一切又陷入了静默的沉寂中。但一切又好像在进行着无声的倾诉和耐心的聆听似的，显得相当默契，又恰到好处。
碧莲冥思了一会，然后循着身旁召弟的视线抬头望向天空，不禁陷入和召弟一样的沉思默想中。恍惚之间，她用她那温和的声音感慨道：“如果人人都能够像白云一样纯洁，那么世界该有多么美好。”继而，她转过头去安慰似的说：“不过召弟，你也用不着为金婶和村长他们感到烦恼，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又一阵柔和的清风迎面吹拂而来，像天使温暖的手，轻抚着她们的脸和鬓角，使她们看上去更加清纯可人。
召弟依然凝望着天空，别出机杼地引用《桃花源记》中“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米，豁然开朗”来回答。
碧莲理会召弟的意思后，回应说:“那就好”，忽然又听到召弟不紧不慢的声音，问：“碧莲，你觉得此刻的天空像什么？”
“像你的胸怀”碧莲注视着召弟可爱的面容，毫不思索地说。
“哈，我可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召弟显然有点小激动，她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自己的后颈，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它像一张没有边缘的蓝底纸。流动的白云即是涌现在我脑海里的文思。碧莲，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嗯，你的梦想决不会是萨利母希望握住阿玛安·阿里的手那样简单，我想。”
“我想当一名作家，听起来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你不得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我想当一名著名的作家。”召弟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不，我相信，而且相信你会梦想成真，真的！"碧莲情真意切地说，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叹道：“咦！ 原来你刚才是在想这个事啊！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仍然在生金婶的气？"召弟抢着说到，"哈，刚开始我还真的很气脑，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值，生气显然是放纵了别人折腾了自己。至于村长就更没必要了，这号人物和韭菜没两样，割了旧的又会长出新的来。对了，碧莲，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碧莲嫣然一笑，两只胳膊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低头凝视脚下的绿草，腼腆地说：“我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
碧莲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觉得自己的双眼刹那间被一双柔软的手蒙住了。她潜意识抬手摸索，脸上油然露出会心的笑靥：“是你——嘉慧。”
“哈哈……，每次都被你猜到，太神了你！”何嘉慧挪开双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慵懒地坐到草坪上。
“和你们说个事儿，刚才在教室里，班长一度纵恿我来做你们二人的思想工作呢，意思是想让你们都报名女篮比赛，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何嘉慧说话一贯是随心所欲，她期待地注视着碧莲和召弟的面部反应。注意到她们二人不停地用眼角向她诡异地暗示着什么似的。不觉机警地循目掉头张望，登时吓了一跳，只见王凌云和梁壮志就在她身后，瞬间羞愧难当，吱吱唔唔地问：“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不久，刚到——不过，你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梁壮志得意地说。
“吭，你们竟然跟踪我，还偷听我讲话。”何嘉慧神气鄙夷白了凌云和壮志一眼。
王凌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所以急忙遏制梁壮志无中生有的噱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是走在你身后，但没有跟踪你的意思，更没想要偷听你们的谈话。如果因为我们的到来，给你们带来了困扰，那么实在很抱歉。请诸位美女多多体凉啊！”
嘉慧看凌云满脸诚恳的样子，便不再有追责的意思。
接下来，大家又陷入了眼神飘移不定的寂静中。
梁壮志看气氛沉闷，故开启他新的谈话模式，说：“两位美女，是否都已决定报名了呢？”
召弟回答说她个子太矮，不具备打篮球的条件；碧莲则说她没打过篮球，一点基础都无。报名参加反而会拖累团队。
“可是一支球队哪怕是没有预备后援，也至少需要五个球员，我们班的女生本来就寥寥无几，倘若连你们都不愿参加的话，恐怕……”梁壮志注视着召弟殷切地说。
壮志和召弟从初一到现在，一直是同班同学，因此他和召弟之间的友情无可厚非。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召弟有了一种超越友情的好感，但他清楚地记得自从开学捡到她丢失的钱后，他开始更加关注她，而且从来不露声色，甚至在凌云面前也闭口不提。之所以没有告诉凌云，除了因为他行事低调外，还另有原因，那就是他曾有好几次无意中瞥见召弟用饱含爱幕的眼神注视着凌云。他认为召弟对凌云比对他更有好感。
召弟不忍心眼巴巴地看着壮志焦虑的样子，便从容不迫地宣告：“我们也没有说不参加啊！”
“这么说你们答应报名啦！”梁壮志和王凌云异口同声。
“别高兴太早，我们不免有出乖露丑的可能，到时候可别取笑我们。”何嘉慧未雨绸缪。
“你们也不要太妄自菲薄，别忘了（6）班男生几乎都是校男篮队中头角峥嵘的队员哦！有我们助阵，你们不用太担心。再说，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邀请成天老师来当你们的指导老师呢！”王凌云乐观地发表道。
“别得意太早！你们当人家（1）班同学都脑残吗？”一个扣人心弦的声音突兀而起。
大家立即循声四处张望，最后只见许方圆背着挎包无所事事的走在跑道上，身旁跟着满脸郁郁寡欢的周大海。他们俩虽不是同桌，但臭味相投，无论去哪里，都经常结伴一起。因为身材一瘦一胖，殊途同归，愣是往那一站，也格外惹人注目。
“女篮比赛是（1）班倡导的，纵然是傻逼，也不至于连先发制人都不会吧！”许方圆神气十足的说道。
凌云刚才的一鼓作气马上被许方圆的几句话杀得乱了方向。不禁感到有点茫然失措起来。
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掉头对许方圆说：“嗳呀！不对啊！刚才上学的路上我不是明明看见你们走进网吧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跑来这里了？”
其实许方圆和周大海确实是去了网吧，不过这天去晚了，网吧里已座无虚席，无可奈何只能作壁上观了，可是肢体语言不能和思想同步，实在是一种对身心的折磨。便对眼前那位占座的身材高大魁梧的同学，压低声音狠狠甩下一句“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泻不爽。转过头才冷不丁发觉自己身后就跟着一位四肢发达的周大海，顿感说错了话，立即满脸堆笑陪不是。周大海对于自己一身横肉，早已完全自我接纳，也无所谓别人的看法。最后两人不得不垂头丧气溜回学校。但许方圆不愿意在女生面前承认自己窜网吧的事实，连忙避实就虚说：“呀？这是谁的声音，如此动人心弦！”
下一章：选择 （二十二）独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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