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起床,六点二十四分的火车,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我坐上了去苏州的火车。是的,我要实习工作了。
对于这份工作,我满怀期待。临近实习的前一个月,每晚入睡的时候,我都会美美的幻想着,在不久的将来我也是有自己的一张小小办公桌,做着在自己心中认为是个小白领的工作,体面且不累。和我同行的一个小姑娘,我对她并不是很熟悉 ,谈不上交心。只因她父母也在苏州,她便选择在这座城市工作了,所以我便找她便结伴同行。而我,带着对大城市生活的向往和自己的一腔孤勇,奋不顾身头也不回的选择远离家乡。
坐在火车上,给父母去了个短信,告诉他们我出发了,此刻天还没亮,他们应该正在睡梦中,我能想象到他们一身疲惫的倦容,对于他们,觉是总也睡不够的,不忍心打电话吵醒他们。看着车窗外的点点繁星,我有些激动,也有些落寞,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了。我想了好多以后的美好生活。却没想过生活的残酷与无情。
八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结束了,我像个虎丫头似的,迫不及待的拎着行李箱下车,出站。可是,我们迷路了…,站在人潮拥挤火车站出站口,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一脸懵逼的望着她,打电话联系公司的人,说现在有事没办法过来接我们,让我们自己坐地铁到那边去…最后实在是不认识路,在出站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那边派人过来。一路上默默无语,面面相觑。熬到了下车,我内心暗自兴奋,终于到了终于到了,看着我面前的一座座高楼大厦,我竟有些眩晕,天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零星小雨。又拖着行李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来到了住的地方,三室一厅的小房子,住了十个人,加上我们,一个十二个人。看到我们的到来,已经住进来的同事都探着脑子看着听着我们的动静。
你俩住这一间,领我们回来的同事打开房门往里一指,我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一张高低床,一个两开门的小衣柜,已占据了整个房间,窗户关不严实还在透着风。我呆呆的看着这个狭小的地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插座,头顶一盏黄色的灯泡,地上都是上一位房客留下的垃圾,已经发臭了,脱皮的墙壁都在向我展示着这间屋子的年龄。这就是我未来六个月要住的地方?我发誓那一刻我内心真的有点绝望了,我想要回家。先前内心想的所有美好生活顷刻间被这个现实狠狠戳碎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助,转身看着那些已经安顿好的同事,我说了声谢谢。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同行的姑娘说,今晚要不先去我爸妈那里睡一晚吧,铺盖没到,明天我从我爸妈那先拿一床过来,将就一晚。我说好,谢谢你。
简单收拾一下拿了洗漱用品就出门了,发现天都黑了,旁边的她一直在和他父母打电话问路,我跟在她身后,看着路边呼啸而过的车辆,看着灯火辉煌的大楼,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想着转着,这就是大城市呀,真真是繁华无比。大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周边的霓虹灯到处闪烁,而后恍惚,猛然发现,在这座诺大的城市里,我并没有熟悉的人!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摸来摸去翻出一块火车上没吃完的手撕面包,分了两半,一半递给她,先垫垫肚子吧。接过面包,我俩相视一笑,五味杂陈的内心不言而喻。她帮我买了地铁票,带我又一次坐上地铁。因为本就不熟悉,再加上我不是自来熟的人,所以我俩说的话屈指可数。从地铁转站,又转坐公交,坐的我都快要吐了,在公交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拍拍我说到了。看了下手机快八点了,跟着她又走了一会,拐进一条又黑又长的窄巷子,她说:“我妈是在这边做纺织工的,这是老板的房子,一楼用来工作上班,二楼用来给工人暂住休息。环境不太好,你别嫌弃,这整条街都是做纺织工的外地工人,你不用拘谨,这大部分都是咱的老乡,都很热情呢!”我说:“不会的,还要感谢你收留我呢!”说着说着,到了。黑漆漆的一片,房门推开,我看到一群老阿姨坐在那里织着毛衣,她的妈妈起身迎过来,将我们引到了二楼,咯吱咯吱的台阶响,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灯光依旧昏暗无比,我甚至都看不清脚下的路,摸索着来到他们居住的房间。我坐在他们父母的床上,一天下来,终于能好好歇息一会了。她去另一个屋子铺床,阿姨在为我们做晚饭,我呆呆的看着这陌生的一方天地,对于超级没有安全感的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刚刚离开暖巢的小鸟,笨拙又怯怯得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境地。
突然被我爸打来的视频电话搞得手足无措,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和表情,如果接了电话,我肯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那么我就认输了。摁上静音,假装没有看到消息,把手机盖在了床上。
过了十分钟,阿姨端来两碗自己包的馄饨,趁热吃吧,锅里还有。然后搓了搓手略显羞涩的出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了我爸妈。微信敲出几行字:我已经安全到这边了,不用担心。含着泪水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碗馄饨,这是我一天中吃的第一口热饭…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这大城市的生活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无依无靠的那种无力感让我快要心力交瘁。我素有随身带本子的习惯,吃完饭趴在他们桌子上,打着手机灯,写下了当时我的心境。
大城市的繁华背后也有辛苦劳作的工人;大城市的热闹背后也有为了让自己过得体面一点,拼命努力加班争业绩的‘小白领’;大城市的喧嚣背后也有多少人留下了不为人知的辛酸泪。每个人都在拼命努力着,结婚的努力赚钱养家,没结婚的努力赚钱让自己变得体面。原来大城市的人也是要拼命工作才能有任性的资本呐!而我,一无所有的踏进了这座城市,父母当时的劝阻与担心我丝毫不在乎,现在却在深深沉思着我的初心和选择。
躺在床上,十一月的苏州夜晚也越发觉得冷了,两个人盖着两层薄被子,还是抵不住阵阵寒意的袭来,我起身把衣服外套全都穿在身上,蜷缩着到墙角,想着今天的经历,几乎是彻夜未眠,夜里被冻醒了好几次,我安慰自己说,至少还有张床,至少你还没流浪街头无人问津。
第二天早上,早早拿着铺底便回到公司宿舍这边。望着空荡荡的小房间,我告诉自己,这是你走进大城市的第一步,你要努力更努力,去活出自己想要生活的模样,这只是开始,一个人是为了生存,一家人是为了生活。别放弃别退缩,别让自己以后后悔。加油!
------文/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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