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天明这几天真是特么的兴奋到了极点,瞧他那派气势,一定是吃足了回春药。
颠颠倒倒的随时发作随时闹春,春末夏至的季节,天还微凉,劳天明精神上已经打起了赤膊,神态上捲高了裤脚,意志上捋祼了袖管。
他还铮亮着小脑门要与太阳比光辉。
走路没了正型,屁颠屁颠。上班精神晃忽晃忽,一副要为全世界添彩加色的神经质。坐着神神道道,是在计算纽约时报的头版篇幅。吃饭时舌头上苔藓厚的可以当酱舔,睡觉更是美梦缠缠的不要不要……
上周还整天唉声叹气的劳天明,这周凭地就不邋遢不颓废,身上套着没下过水的衣衫,倒也像模像样的有了人形。在单位里挣到了几次的回头率,好乐善施的劳天明也不含糊,别人回头他也果断回头,他说这叫与人春光他得春天。
咋的啦呢?这人怎地说变就变了?确实如此,所有人不变,劳天明要变。
身为熊县人,忽然一夜之间,一个震天的消息炸响整个熊县城,熊县要成为新区了。熊县的人奔走相告,口口致富。劳天明想到以前的深圳特区,上海的浦东新区。有特有新肯定就是好事,熊县不再是昨天的熊县,劳天明当然也一定不会是昨天的劳天明。
今朝熊县成了新区,他神觉爆富了。地价涨房价涨,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是他持有几千股熊县概念的股票,连续的涨停板,这财富爆长的速度,直逼的他连续几天都在考虑要品什么牌子的牛排,穿什么品牌的服饰,置几双名牌鞋……
劳天明心潮激荡,心潮晃荡,心潮澎湃,心潮膨胀。一个‘乐’写在他的脸上,一个‘富’字刻在他心里,一个‘变’字写在他眼晴里。此时此刻,他的脸乐胖了一圈,他的眼光亮长了很远,他的心机变的浑然不纯。
脸大眼小腰胀腿肥的爆富歪念左右了他全部的饮食起居……
这几天的他,看什么都在变。天变,春与夏的交换季节,天是一天天往暧了去,雨天的日子越来越少,即便偶尔下雨,那雨丝飘在脸上他当是脸上加了一层保湿霜,滋润的心里甜。地变,春花多彩艳的不肯退去,看在眼里明媚在心里,绿叶都嫩的让他把春天含在了眼晴里。人变,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男人女人都可爱的惹他舌头根发痒,恨不得挨着亲个遍。
变化特别大的是妻子,怎么看怎么不入他的眼。
从上往下看:俗气的又土又黄,简直就是黄脸婆一个,激发不起他的兴致。从下往上看:丑的不认识,总以为这女的是走错了家门,她就不该是他这屋里的女人。从左往右看:妈的更不得了,妇气横秋的皱纹满脸,一头的黑发像是染过的假发,就是没有生机。从右往左看:婆婆一个啊,他的老婆竟然是个婆子辈?
劳天明暗地里在心里嘀咕了又嘀咕:我都快成款爷了,这个既俗又丑似妈又像婆的她,咋能配我这个熊县富人?不行,这事得要先解决掉,不能让这丑媳妇塌了我的整张大脸面。
想起高中时的班花,那可真叫是漂亮,眸是眸的黑亮闪人,齿是齿的白的排列整齐,鼻是鼻的挺直小巧,唇是唇的红焰动人。特别是那笑,灿似仙女烂似桃花的,款爷的妻,就该是靓丽又消魂的班花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想着梦着,他梦着想着。终于这天夜里他在梦里放出了浑话:“巧珍,我要与你离婚,我现在是有钱人啦,不能再与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能再与你共食一锅饭啊,你就行行好吧,咱离婚。
真是无巧不成书,劳天明嘴里冒的泡赶巧让起来方便的巧珍听到,模模糊糊的她被劳天明的一番梦语激灵的清醒又愤怒,随手揪起他的耳朵:“你这个王八糕子的,财还没发呢,倒满脑子要与我离婚,好啊,明天上法院,离婚分财产。”
“分财产?分什么财产?”劳天明耳朵被妻子揪的疼痛难忍,更让他难忍的是分财产。他醒了,醒的明明白白,明白自己的心思让妻子知道了,藏着掖着已经不行,只有亮剑出招。
“没错,就是要与你离婚,你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顾家,家里刚有了点积蓄就让你拿去孝敬你老娘了,全不与我商量,就敢自作主张。”
“劳天明,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吧,我娘住医院,我那是救急,难道我娘的命没你的钱重要?再说不是当天晚上就告诉你了吗?”妻子巧珍被冤的头顶冒气,她恨不得给这小气男人一巴掌。
只要一说到钱,劳天明的身上的一百零八块骨头立马就会相互勾结的紧而又紧,不该冒青筋的地方也会鼓鼓凸凸,他是吝啬成瘾。
“不管是什么重要事,反正家里的钱就不该乱动,我是那么的节约,你却是如此的大出手,这日子还怎么过,当然还是离婚好,没有了你钱就余的下,离离离。”
“离离离,跟着你过日子真他妈的遭罪受,难得下个馆子还要趁人家不注意偷倒店里的饮料,还可怜的连桌子上的剩余的调料也不放过,还特么的要事先准备小瓶子倒了带回家,我这人都被你丢光了。你这男人,有钱没钱都吝啬,就是标准的小气鬼。离。”
妻子巧珍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气,心平气和的,倒是闷着头在笑,又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你还吵着闹离婚,你不提倒也罢了,既然你已经说出来,那就离吧,越早越好。”
这老婆,这几天越看越丑,真是不耐烦她够了,现在她反倒变的非常坚决,这里面有猫腻啊,还要分割财产?这是她要谋取我的新财富啊,怪不得这样坚决呢?啊,呸!这财产哪有你的份?
离婚要上法院?法院是什么衙门?从来没听说过,对于我劳天明来说,离婚就是一纸休书的事啊,哪需要什么法院又衙门的。休休休,休了这个又丑又凶的黄脸婆,我好快点迎取班花。
妻子非要上法院,好吧,那就成全你,有我一纸休书,任尔法院衙门的,能奈我何?
劳天明写了一个大整天,终于把一纸休书交到妻子巧珍的手上,妻子接过休书不怒反乐:“去法院告你,非要看着你这个小气鬼破财要死的样子,我就当是观看中国版的葛郞台表演”。
劳天明迷茫的很,法院到底是什么所在?县老爷都不管的事,法院能管?就跟你去法院又如何?我就不信了,我大男人的事县老爷会不帮忙,大不了破点小财买通他。
上法庭时,劳天明忘记了戴上眼镜,坐在被告席上,眼晴眯成一条缝看,上面坐的是县太爷,眼晴睁大的瞧,还是县太爷坐堂上。劳天明心里朗朗的,神态悠悠的。我要休妻,法院衙门管不着。
法官:“被告劳天明,你收到张巧珍诉你离婚的起诉书了吗?”
劳天明:“回禀县老爷,小的没有收到什么书,是小人写了休妻之书给她。”劳天明好生纳闷,这个县太爷说话文邹邹的,一点都不凶,这是一个好老爷。
法官:“被告劳天明, 不要说糊话,现在是新社会,哪来的休书。现在张巧珍诉你离婚,并要求分割三分之二的财产,同时还要获得未满四岁的儿子的抚养权。你可以说出你同意或不同意的理由。”
劳天明:“不对啊,老爷您可不能支持她的要求,儿子是我的种,当然应该归我抚养,同样我与儿子应得三分之二财产,另外张巧珍还要承担一半儿子的抚养费直到儿子十八岁,这样我就该得再多一点的财产,大人您明察。”
妻子:“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抚养权该归我,我应该得三分之二又多一点的财产,劳天明该承担孩子的抚养费。”
劳天明:“孩子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但他是我的种,我不插卡,哪会有他?所以孩子该归我。”劳天明得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对着妻子晃了晃。
妻子瞧劳天明的那副样子就来气,这人,小气的七窍冒烟,这银行卡说不定也是假的。妻子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忽然又放大眼瞪着劳天明:“你插的卡,你的卡是真的吗?就算你插过卡,你能保证取出的不会有假币?孩子是你的种,去,孩子没你的份。”
劳天明大惊失色:“我插的卡,孩子就是我的种,银行没有假币,孩子归我。”
妻子:“你插的卡,咋取出的是假币呢?孩子不是你的,是我的。”
法官大怒:“这是法庭,不是ATM取款机,不可以再说这种与案情无关的无聊之词,再说就定你们藐视法庭,处行政拘留。”
老爷发威,劳天明不敢言语,妻子不敢说话,妻子的大眼瞪着劳天明的小眼,劳天明的小眼咕溜着妻子的红脸。也怪啊,这黄脸婆到了衙门怎么就不那么难看了,甚至还有点班花的颜色呢?
他嗫嚅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噜出几个字:“我不愿意离婚。”
妻子好看地怼着他:“你不离,我要离,分财产,孩子是我的。”
劳天明觉得妻子又变丑了,这婚还得离,他大声叫道:“弁护士何在,离离,离婚。”
法官大怒:“法庭之上,怎敢咆哮,不许离婚。胆敢藐视法庭,被告劳天明处行政拘留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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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懒鬼,快起来,熊县股票都跌停了,昨天叫你抛,你非要捂着抱着当美女泡,白天亲不够晚上加班亲,现在呢?你看你看,一片绿啊,都变成菜园子了。”
劳天明被妻子揪着耳朵从梦中疼醒,妻子那张脸铁定是要吃了他,他不敢再穿新衣服,麻利地下床跳到电脑前,电脑屏幕绿得没有一点红色,他的眼晴跟着显示屏一起绿的发墨,绿着墨着就再也不敢抬头看太阳。
“得瑟吧,看你得瑟的,这几天都快飞到天上去抱嫦娥了。这下好,看你再发昏,快昏到地上去种青草吧,青草还绿油油呢。”妻子的脸色很难看,难看的要杀人。
劳天明现在眼晴不知道该看哪里,反正就是不敢看电脑,不敢看妻子,不敢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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