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站在大樟树下，远处的稻田练成一片。男人站在大樟树下，看着远处的稻田，陷入了沉思。他使劲地用耙子扒拉着稻谷，要下雨了，他得赶在大雨来之前把稻谷全部收进去，他不想女人醒来后再为这些小事情操心。男人收好稻谷，炖了个鸡蛋，再用保温桶装上排骨汤，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壹

“稻谷收好了吧？”女人喝了口汤，也许喝得急了点，猛地咳嗽起来。

“让你别操心，别操心。你又想着这些，早收好了”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背。

“我不操心，你知道个啥”女人斜了丈夫一眼，无力地躺了下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睁着眼再看一眼大樟树了”女人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能了？不要瞎想”男人急得瞪眼。

“这时候大樟树下望出去是金黄一片了吧？我是没用，在医院都呆了三个月了，来的时候大樟树下望出去还是绿色呢！”

“是的，现在大部分稻子还没割，看过去金黄色的一片，可好看了”男人补充。

“你好好养病啊，等好了回去，我给你大樟树下放个摇椅，你累了就坐在摇椅上，看着我做事情。你知道的，没你我是做不好事情的。”

“都快七十了，还要人看着”女人斜睨了一眼男人。也许是话讲得太多了，女人说完沉沉地睡了过去。

贰

男人看着妻子，时间似乎转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会真年轻啊，他刚听从母亲的吩咐，在门前种了个樟树，樟树苗小小的。

妻子嫁来家里的那天，樟树已经一岁多了，樟树上被母亲绑满了红色的丝带，煞是好看。妻子穿着红色的嫁衣走进来的时候，梳着一对麻花辫，脸蛋被红色的发饰映衬得娇嫩无比。

晚上他跟妻子对着大樟树聊天“等樟树长大一点，我要在树下种几颗葡萄树，这样等孩子们出生了，夏天可以在葡萄树下乘凉，还可以顺手去摘点葡萄吃。”

“你这个主意好，我明天就去买”男人看着新婚的妻子，觉得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好看。小樟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嫩绿的树冠欢快地摇动着。

叁

“家庭生日会正式开始”随着二女儿欢快的声音响起，大樟树下的家庭音乐会正式开始。

“一家人欢聚一堂，祝妈妈四十大岁”二女儿洪亮的声音响起。“大女二女给祝您长寿，敬酒，祝您长寿”大女儿二女儿迅速出列做了拜寿的动作。”三女四儿祝您长寿，敬酒祝您长寿”见姐姐们说完，三女儿和小儿子迅速出列。孩子们稚嫩的动作把女人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的大樟树已经18岁，看着树下欢快的情形，茂密的树冠似乎也感受到了家庭的欢乐，随着风刷刷响了起来，树叶响动的声音似乎在给孩子们伴奏。

“咳，咳”妻子突然又咳了起来，男人焦虑地握着妻子的手。这双手曾经白嫩得能掐出水的手，此时已经布满了老茧。

“你要好起来”男人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他期待妻子早日出院。他要给她在大樟树下做个摇椅，让她慢慢摇着，看着大樟树下一年四季风景的轮换，等着在外面工作的孩子们回来，再给她举办七十岁的生日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