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小说）

杯子（小说）

作者：王在

仲夏，我心情特别不好。刚离婚后的解脱和失落一起袭来。不久父亲也瞌然长逝，我闷闷的呆在屋里，向偶而哀。

咚咚咚，有人敲门。我擦干了泪，止住了哭声。

原来是邻居老魏。“小张，小张，没事吧，来来来，我们下盘棋”，我跟着老魏进了他的屋。我一眼就看见了他茶几上放着一套精制的酒杯。我看到哪些酒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魏的老伴前两年就死了，儿子远在西藏已安家立业。老伴死时来奔丧的络绎不绝，有叫干爸的，有叫叔叔的，有叫魏局长的，他们都大包小包地手不离空。这让老魏心理得到了些安慰。去年老魏退了下来，老魏的门庭却冷落了，于是老魏就常来找我下棋。

月亮漫漫地浸进窗来。

老魏说：喝点酒吧。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老魏拿过那套杯子，摆几个凉菜，我们就喝起来。老魏问：原来那个小金哪里去了？

我知道小金是他的干女儿，后来当了办公室主任。老魏一退下来，这个干女儿就没有来了。此时，她可能又在新局长的家里叫着干爸干爸呢。

我懒懒地说：小金不错的，哈。

老魏说：这就对了，我遇上她给她谈谈，她离婚也几年了。你们是挺般配的。

我应了一声。想：以前倒很喜欢她。小金如今会听他的？她听的是局长的。

我说：爱情不是喝酒。

老魏说：知道你很苦恼。其实，人生就象这个杯子。杯子里盛满了酒或者苦痛，盛不下了，我们怎么办？我说：就再没有苦了。老魏端着酒杯哗的一声倒在地上：我们心里要装满热爱，装满无为，不要装满仇恨和痛苦，人生本艰难，再去加重我们的重负，我们会无路可走。就象杯中的酒喝或倒掉，都是放下，所以我特别喜爱这套杯子。

迷糊里，仿佛感觉老魏孤独地站在酒杯里，酒杯是个大海，水在漂呀漂，一直抵不到岸。老魏说，给你一只杯子，你一辈子不会有烦恼。

我举着这只杯子懵懵懂懂地出了门。

以后不知老魏是如何度过那个晚上的。

作于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