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君七寻二.隋棠的水晶鞋
1
上次讲到我遇见了魏斐，惊为天人。但魏斐遇见了我的表姐隋棠，惊为天人。我深切地希望这两个“天人”永远隔着一条银河。但我不是王母，我不想被魏斐憎恨。
我希望我是故事里的小仙女。或者等待被吻醒的睡美人。
就算我拿到的是《美女与野兽》的剧本也行啊。我是野兽，魏斐是美女。只要魏斐肯吻我，他会发现虽然我丑但是我很温柔。
思虑再三，我终于眨巴眼睛对我妈说：“妈，要不你给我买条公主裙吧？”
我妈如同第一次发现自己生了个女儿。她说：“啊，你还有这需求啊，我以为你只爱能吞下去的东西。”
我挤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我说：“妈，您说什么呢？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了啦～”
结果我妈给我买了一条白纱制成的蓬蓬裙。
印象中我只在幼儿园联欢会上被老阿姨强行套过这种裙子，并留下了此生最为耻辱的照片。至今还被我妈掏出来，对小姐妹说：看这小祖宗。她们笑作一团，度过了又一个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我拿着那条蓬蓬裙，欲哭无泪。我说：“妈，你干脆打死我吧。”
我妈说：“你爱穿穿，不穿拉倒。反正你们学校规定每天穿校服。”
我的亲妈喂，你知道我为什么厌学了吗。
小仙女不仅没有仙女裙，我连一起装作洗澡偶遇魏斐的姐妹都没有。
我有两个要好的小姐妹。一个叫东方，她当时沉迷热血小说，对满身肌肉的雇佣兵充满异乎寻常的热情；另一个叫阿雪，她当时痴迷日本动漫，满脑子尖嘴猴腮的玻璃美少年。
——当然，我万万没有想到，硬汉和花美男有一天会成为社会主流审美。
当时，我认为她俩对优质男生的想象出现了偏差。我几乎可以想到，当我饱含深情地描述我对魏斐的情感时，她们会问我：有肌肉吗？有鲁鲁修那么帅吗？如果没有，请圆润地离开。
我不能允许她们对魏斐指手画脚。他没有肌肉，也不能和鲁鲁修比较。但他是我的魏斐。
当务之急，我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最好她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不得已，我去找了隋棠。我以为她这么美，总有很多的爱情宝典。即便没有，我也可以捡一双她不要的水晶鞋。
2
隋棠是我表姐。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我的情敌。
但归根到底，她还是我的表姐，还是我一直很喜欢的表姐。
一方面，她很美。她的美让我相信，这么强大的基因就算经过双重稀释，也总有一部分流淌在我身上。因此我坚定不移地把自己和隋棠划为一个阵营。毕竟人以类聚，美女以群分。
另一方面，她很神秘。她随我小姑长期住在外地，只有过年过节才回绍城，有时一连几年都不来。但只要她来，她总变得更美了。
眉眼依旧，但风韵不同。如果我早一点听董小姐，我就知道隋棠嘴角向下的时候也很美。
隋棠不在绍城时，我幻想她又遇到了一个男人。他们爱得如痴如醉，难解难分却不得不各奔天涯。或者他们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又或者她为他背负骂名，留下一个孤独而倔强的背影。
我津津有味地臆想着隋棠和她的男人们，并借此打发掉了一节又一节数学课，看完了一本又一本言情小说。我的作文分越来越高，同时我的数学一塌糊涂。
总之，我喜欢隋棠，喜欢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适合一切故事的可能性。
这“可能”既意味着魏斐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爱上隋棠。但同时，我也认为，这“可能”也意味着隋棠不会爱上魏斐。
我去找隋棠，不仅是为了让隋棠送我一双旧鞋子。我也期待见证魏斐成为这样一双可以送给我的鞋子。
言情小说告诉我，爱一个人就不要在意他的过去。
我不介意魏斐会爱上隋棠，我只在乎他能不能只属于我。
毫无意外，我在隋棠的画室里碰到了魏斐。
我在内心对自己说：surprise。脸上的笑容一如艾米发现谢耳朵最终还是去看了星球大战。
把隋棠比做星球大战一点不为过。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戏。
3
隋棠的画室开在绍城最火爆的商城内。位于商城三楼的休闲饮食区。
我妈说，隋棠很有商业头脑。画室开业不久，学画画的小孩蜂拥而至。
我猜想，大人们美其名曰的艺术熏陶，本质上是在躲避自身对小孩的教养。把小孩寄存在画室里，不就正好享受逛街的乐趣？
这间画室位于三楼最角落，但是三面都装上了玻璃外墙，采光充裕，一览无余。
我站在从二楼缓缓升向三楼的电梯上，一眼望见了这间画室，以及画室里的隋棠。
这天，隋棠穿了一条火红的吊带连衣裙。波浪卷的长发从锁骨一路蜿蜒向下。她俯身教小孩子时，胸口恰被长发遮掩，一道深沟欲说还休。
我看到过路的情侣中女的对此指指点点，男的对此余光流连。
隋棠嫣然一笑，众生颠倒。
更何况正在画室里的魏斐。
他坐在小孩子身边，与隋棠只隔了一条若有似无的沟。他坐立不安，只死死地盯着小孩子的画。
隋棠直起腰板，笑着对魏斐说了什么，便要往饮水机方向走。她转身的时候，长发推起一波浪花抚过魏斐的肩头。
我想，隋棠一定没洗头。不然，魏斐为什么会呆住。
隋棠回来的时候，递给魏斐一杯水。魏斐伸手去接，隋棠的小指微翘，轻划过他的手背。
她在勾引他！
我气得火冒三丈。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扶梯口。
天旋地转间，我只期待我的胸前也有二两肉，能在被挤扁的瞬间也有一道缝，夹住魏斐缱绻的目光。
此时，我听到了隋棠的惊呼：“看，那有个孩子摔倒了？”
我嘴角抽搐。心想，孩子你个菠萝。我不信隋棠不认得我。
4
我倒在楼梯口，魏斐飞奔来扶我。当我抬头挤出一个笑脸时，才发现他在扭头看隋棠。
我叫了一声魏斐，魏斐才拉我起来，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被他问得有些怵，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了？”
魏斐却笑了，露出一排白牙。他说：“我来之前问过你妈，你妈说你忙，我就一个人来了。”
我回了个：“哦”，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想，魏斐心里是有我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解释。当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解释他为什么来看另一个女人时，他一定是怕被误会。
隋棠姗姗而来。她一手拍在我脑门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坐个电梯也会摔倒。”
她这一掌拍得我心烦。尤其讨厌那句，“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是个女人。
我看向魏斐，可惜魏斐只顾和隋棠说话。他讪笑着：“你别说她了，她也是来看你。”
隋棠觑了一眼魏斐，笑着说：“哟，我还说不得我妹妹了。”她的手放在我的脑门上，顺势捋了捋我的头发。隋棠从小就爱这么捋我头发，我很习惯这种亲昵感。但当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时，猛然看到了魏斐尴尬的脸。
如果说，在魏斐面前，隋棠是一个自带优越感的贵女。而我，则像隋棠的小贵宾犬。
等我反抗时，隋棠已翩然离去。波浪卷的头发一晃，仿佛荡开一圈水纹。她的身姿摇曳，像一艘漫溢女人味的小舟。
我看着魏斐，魏斐看着隋棠。我们彼此都怅然若失。
徐志摩说，他愿意在康桥的柔波里做一棵水草。魏斐此刻多像一棵随波逐流的草，不愿意多看其他女人，比如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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