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怀疑我的故乡在哪里,但仍常常在想何为故乡。
我出生在河北西南部的太行山脚下一个小小的县城,因为传说有一只大乌龟在下面驼着,所以旧时在民间称其为“龟城”。生于斯, 长于斯,这里自然也就成为我的故乡。将出生地作为故乡是由客观条件决定,主观感受上可能未必如此,至少对我来说,两者存在差 异,并由此给我带来了一些困惑。
17岁千里迢迢去厦门读书,21岁又北上来到北京工作,一晃已经30年了。常年在北京学习工作生活,虽然仍可以随时切换回家乡话, 但我在感情上已对北京的认同感更强。
30年前离开故乡时,小小的县城里只有新旧两条大街,而今早已旧貌换新颜,扩大了数倍,我 已经连路都不认识,如果不找朋友问路就会寸步难行,而在北京反倒早已轻车熟路。大学同学曾经问我,北京队与河北队比赛,你会 为哪边加油助威?我毫不犹豫地说是北京队。当然,在老北京人眼里,我永远都是外地人,对此我心知肚明,从未认为自己是北京人 ,更没有说过,但也已很难再说自己还是河北人。
在物质条件方面,故乡肯定永远都无法与北京相比,但是故乡有我的亲朋好友,儿时玩伴,每次回去他们都必须要盛情款待。三五好 友小聚,大家把酒言欢,家乡的淳朴风情,朋友的热情招待,每每令我激动。我爱我的朋友们,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但我也知道不应 该去打扰他们。故乡已经没有我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必须牵挂的人,我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不应该再去过多打 扰朋友们的日常生活。
大约是10年前,姐姐在5.1假期带着儿子回老家,兴之所至,我决定提前连夜返程。当时因为刚换了新车,连远光大灯都还不会开, 路上还为了躲避一个突然跳出的猫,车子很晃了一下,所以老婆抱怨了一路,但是我的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因为我知道离家越来越近 了。深夜到家,一家三代人挤在拆迁后临时租住的小屋中,条件简陋但其乐融融,拆迁造成的屈辱和痛苦都被暂时抛到一边。
现在, 同样是夜晚,我独自一人驾车返京,阵阵哀伤不断袭来,泪水在眼眶内翻滚,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何为故乡,与此同时也感到,随着车 轮的转动,故乡渐渐离我远去。
再见了,我的故乡。
健写于202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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