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的女人

作者: 米已粥 | 来源:发表于2019-08-29 00:32 被阅读0次

暴雨连续下了三天。夜里十一点,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银灰洒向地面。此时,雨已经收住了势头,只剩下冰凉的残雨淅淅沥沥的飘在空中。风止住了,原本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消失之后,屋子里显得更加冷清。连日来,寨子一直泡在积水中,道路被来往的行人践踏的泥泞不堪。村外的三岔河汇聚了三天来绝大多数降雨,雨水溢出河堤,倒灌进庄稼。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唯一得了便宜的,恐怕只有青蛙了吧?它们畅游在泛黄的河水里,肆虐在田埂上,整日整夜的欢叫个不停。

郑宗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从晚上八点多他就躺下了,他想早早的睡去,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他却越发觉得清醒,毫无一丝睡意。他躺下的时候,雨还在下,雨水从瓦缝处渗进来,滴落到床头的脸盘里,刚开始,他被这声音扰的烦乱不堪,此时,漏雨停下了,他又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恐惧。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户透着一点灰蒙蒙的月光,他看着犹如虚空一般深不见底的黑暗,看到屋外静止不动的院落,一股绝望又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想,要是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发疯的。恐惧像是在和他捉迷藏,一会儿跑得远远的,一会儿又突然冒出来。他觉得他应该采取行动,在当下,不计后果。即使这行动将会带来糟糕的下场,痛苦的结局,甚至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比现在在孤独中痛苦挣扎要好千倍万倍。

他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然后走出房间,锁上房门,转身来到院子里。雨接连下了三天,院子也在雨水中浸泡了三天,牛棚,柴垛,还有那棵孤独伫立着的碗口粗细的枣树,全都湿答答的滴着水。路面喝饱了雨水,变得异常松软,一脚踩上去,鞋子便陷入了,抬起脚,大块大块的泥泞被带起来,粘到鞋底。他脚步放的很慢,在村子里低矮的房舍之间向村子南头走着。他的房子在村子的最北边,背靠着那条三岔河,是村子里最偏的地方。借着月光,他感到眼前的一排排房屋像一群弯腰驼背的老人,不怀好意的凝视着他,这让他生出一丝恐惧。他尽量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可这还是没能逃过睡眠很浅的围墙内看门狗的耳朵。它们听见门外的动静,开始吠起来。声音和远处的蛙鸣混合到一起,一直冲到村子上空,徘徊在阴沉的天幕之下,让他感到一种同这个世界的疏离感,不止只是他,还有他周遭的一切,寨子,青蛙,村狗,都仿佛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事物。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缺了半边,犹如一只浅笑的眼睛望着地面,望着他。他终于来到李芳瑜的门前。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脑子一片空白,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透着阵阵凉气。他掏出火柴和烟盒,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他又掐灭,把剩下半截又装进烟盒里。他环顾四周,一片寂静,然后屏息用力,脚下猛地一蹬,翻过院墙。他蹑脚走到堂屋门口,屋门斜挂在门框上,旁边留着一条缝隙,几乎能钻进一个人。他轻轻推了推门,推不动。他压低声音,“姐,是我。”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亮了,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一个脚步声往门边靠近。他又叫了一声,“姐。”女人在里面吃力的挪着挡在门后的家具什物,好一阵子,门才打开。他走进去,抬起重重的木板门,将之恢复到原位,从里面锁好。女人已经进了里屋,背对着他。

“你来干什么?”

“姐,姐啊!我想你。”

“想我干嘛?我是偷人的破鞋,那配得上你想?”

“姐啊!兄弟对不住你。”黑暗中,他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眼里含着泪,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在等待家长发落。

“你赶紧走吧,免得烧死我的时候连累了你。”

                二

族人已经在这一处山坳里繁衍了无数个世代,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他们拥有自己的文化和习俗,也有自己的娱乐和好恶。寨子里就有着这样一条规矩:不与外界通婚。寨子本不小,散落在山凹处一片平坦的土地上,人口也有三千以上吧。每年,寨子里都会举行各种活动,此时,适婚的男男女女就会拿出自己最靓丽的妆扮来吸引异性。然而,寨子里还有一条潜规则:凡丈夫死了或是失踪了的寡居女人,必须在一年之内把自己嫁出去,否则,一年期限一满,女人将被作为无主之物献给山神。献祭的仪式很简单——火焚。许多年来,寨子里的族人恪守着这一古老的传统。然而,已经有很久人们没再见过有那个女人被绑在寨子中心场地上那座几乎废弃的祭祀台。甚至,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条残酷的仪式存在。当人们路过那座被昔日的大火熏燎的灰迹斑斑的祭祀台时,看到那丑陋不堪的十字架和颓废的台阶,似乎预示着那一段疯狂愚昧的过往永远成为了过去。直到李芳瑜的丈夫在没能熬过那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疟疾猝然离世。村子的平静自此被打破,由一个女人,一个绝美的女人——李芳瑜。

她是一个野性十足的女人,又有着如水一般的温柔与妖娆,对于世俗的禁忌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遇到心动的男人她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这就给人留下一个印象: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上她的床似乎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然而,这不过是一个错觉,对于不喜欢的男人,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厌恶。男人喜欢和她打情骂俏,她也乐在其中。据说,寨子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半个寨子的男人都上过她的床。那时,她还没有结婚。

当郑宗北第一次和她搭上话时刚满十九岁,那年,她二十三。那是五月里的一天上午,他正在河边漂洗积攒了多日的衣服。自母亲去世之后,家里所有的重担几乎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洗衣,做饭,喂牲口,全是他一个人在忙活。当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并没有回头,依旧一声不响的捶打着湿漉漉的衣服。是李芳瑜,她也是来洗衣服的,她放下衣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蹲下来。

“哟,大小伙子来洗衣服啊?”他一回头,刚好与她四目相对,顿时满脸通红。他是听说过关于李芳瑜的传言的。他在喉咙里嗯了一声立刻回过头去。

“家里少了女人真是可怜,今年多大了?”李芳瑜不依不饶地问道。

“十九。”

“年纪也不小了,该找媳妇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卖力的捶打起手中的衣物。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那边也响起的敲打声。他缓缓转过头看去,只见李芳瑜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衬衣,胸口开的很低,由于弯着身,一双洁白的奶子露出半边,尽收在眼底。一瞬间,他竟看愣了,眼睛不舍的离去,阳光下女人专注的深情让他陶醉,再加上那婀娜的腰身,俊俏的狐媚一样的小脸,他感到身体里的血液躁动起来。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女人撩起挡在面前的头发,向他这边转过身,看到他一副痴呆的可怜巴巴的模样,笑了出来。

“怎么?姐长得是不是很漂亮?”他一下子回过神来,羞得恨不得一头栽进河里消失掉。

晚上,他做了整整一夜的梦,梦里全是李芳瑜的身影。他躺在床上,她骑在他身上,一丝不挂,摇个不停,一对巨乳如同两个水袋一般荡来荡去。他们变着无数花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遍又一遍。呻吟,娇喘,撕咬,吼叫,拍打,揉捏,温存抑或狂野,低语抑或呼喊。自那以后,她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白天,在田里忙活时,李芳瑜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或眼前勾起他的相思,晚上吃饭时,她的声音会毫无预兆的响起,让他魂不守舍。有时,他会双眼盯着远处不自觉的傻笑。他几乎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在他心里,李芳瑜是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而他又知道在寨子里她有着不好的名声。而就是这些吸引着他。如果她只是一个放荡却丑陋的女人,或许他会瞧不起她,把她当成一个破烂货一样看待;而又如果她的美丽之下又是一个正派的邻家小姐,他也不会在梦中,在自己思想中玷污她。冥冥之中,他知道他有得到她身子的机会和可能,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思想她吧。

月亮挂在天边,虫们在暗处不知疲倦的叫着,月辉洒遍寨子,黑夜侵入了家家户户,世界重又归于寂静。郑宗北踏着缓慢的步子,在黑夜中穿梭在寨子里,像一个被欲望吞噬了的吸血鬼,小心翼翼的寻觅着猎物。在李芳瑜门前,他停下脚步,细听里面的动静。此时,正逢寨子里吃晚饭的时间。围墙内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他屏息静听,想要辨别出李芳瑜的声音。这时,从巷子一头,一个人影慢慢靠近,郑宗北迅速离开围墙,逃也似的钻进一处柴垛里,等那人远去之后才又探出头来。他坐在柴垛上,背靠着墙,静静等待着。他的目光刚好可以看到李芳瑜家的大门。时间缓缓流逝,他几乎要睡去,他想没准他会在这里过夜呢!过夜就过夜吧,起码这里离李芳瑜更近。不知过了多久,睡意袭来,他趴在膝盖上睡着了,周围是蛐蛐此起彼伏的叫声。突然,一阵开门声又将他拉回现实。李芳瑜家的门开了。他瞪大了双眼看去,是李芳瑜。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迅速坐起身。李芳瑜转身将房门掩上,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从他身边经过时她并没有发现他。他起身追了上去,但是并没有勇气喊住她,只是默默的尾随。他感到心脏在通通跳个不停,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想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办法吐出来。

“谁?是谁在那?”这时,李芳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姐,是我。”他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是小北啊,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姐,我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

“有啥好笑的?咋啦?有啥事?跟姐说说。”

“我。。。我。。。我睡不着。”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睡不着就找点事做,姐也经常睡不着,年轻人都这样。”

“是因为你。”

“哎呦,说说,姐怎么着你了?”

“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所以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还有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不知是那里来的勇气,此时,他甚至不觉得丝毫的难为情。

黑暗中女人立刻沉下脸来,沉默着,像是在积蓄力量,。郑宗北感到一阵紧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变得无所适从,等待着女人的爆发。

“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以为你和那些俗物不一样,没想到你们是一路货色,你也认为我是个放荡的下贱货是吧?人人都可以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的床谁想上都能上,我的逼谁想日就能日,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在这个寨子里我就是一个下贱的不能在贱的骚货,你回答我是不是?”

“姐,姐啊,”泪水从从郑宗北眼里夺眶而出,跟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芳瑜面前。但他竭力压制喉咙里嘶吼的声音,担心惊动旁人。“姐啊,你原谅我吧,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你,想着你啊,姐,我盼着你好,想和你亲近,绝不是要玷污你的清白。”说着,他双膝着地向前挪着身子,双手紧紧搂住李芳瑜的小腿。“姐,你要明白我的心,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这条命你尽管拿去,用刀把我的心剜出来,看看这颗心是怎么想着姐爱着姐的。”

李芳瑜蹲下身体,扶起郑宗北,替他拭去满脸的泪水,双手捧起他的脸。“兄弟,好兄弟,姐相信你,姐虽然名声不好,那也不能怪别人,是姐咎由自取,但姐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也有自己的原则,遇见喜欢的人姐也会动心,可是,我们是没有结果的,姐的名声已经臭了,姐不能连累你,你应该找一个比姐跟漂亮贤惠会过日子的的女人,姐配不上你。”

“姐,兄弟的心全都想着你,谁也看不上,我也不奢求姐能够在我身边受委屈,只要能想着姐,见一见你,我死也值了。”郑宗北抬起头,盯着李芳瑜,眼神坚定。李芳瑜看着这个似乎尚未经历人事的毛头小子,扑哧一声笑了,两人抱在一起。

冬日的夜晚,寂静无声,秋虫早已掩了踪迹,不再鸣唱。深蓝广阔的夜幕繁星闪烁,星光之下,一对人影坐在树林边上一处枯死的树干上,依偎在一起,欣赏着璀璨星辉。

“姐,你说人是从哪里来的?”

“人当然是猴子变得啊。”

“别人是猴子变得我信,但姐不是。”

“我不是?难不成我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啊?”

“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油嘴滑舌,就你嘴甜。”说着,李芳瑜伸手朝郑宗北脸上拧了一把。郑宗北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抬头望着星河。

风从田野里刮过来,携带者阵阵凉气。他抱紧她,她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溪水中漾起的柔和清波。她突然吐出舌头,表情充满挑逗的意味。他猛地探下身子,含住了。他感到那一片鲜美狡猾的嫩肉在他嘴里肆意搅动,汁水溢满口腔。他贪婪的允吸着,亲吻着,舔着,咬着,在脸颊,在下巴,顺着下巴,他那两片如蛇一般灵活的嘴唇又游走到李芳瑜那洁白如玉的脖颈处,又顺着脖颈,他来到了她的胸口。他急不可耐的解开她胸前两粒纽扣,将头探进去。像是狩猎者突然闯进一处极美的福地,不断吞噬者眼前的猎物。一阵忘情之后,郑宗北稍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解开她剩下的纽扣。一下子,李芳瑜的上衣完全敞开了,白嫩丰腴的肉体展现在他面前。他幻想着,身边的女人,犹如一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散发着夺人的光芒,而他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尤物的主人,可以由着他随心所欲的欣赏把玩。

风止住了。女人趴在横倒的树干上,光滑浑圆的屁股高高的翘起,郑宗北从后面进入。刚开始,他轻柔缓慢的动作着,女人发出轻微的呻吟,渐渐的,他加快了动作,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冲击着,摇晃着,随着动作频率的加快和力量的增强,女人的叫喊也越来越响。声音在冲向空旷的田野里,冲向寨子的方向。

“会不会被别人听到,”女人没有回头,问道。

“听吧,让他们都听到才好,我就是要让他们听,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正在爱着你,要着你。让他们都来我围观,举着火把照亮我们,为我们加油呐喊。让他们眼红,寨子里最美丽的最骚的女人正在我胯下尖叫,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李芳瑜出嫁的时候寨子里沸腾了一番,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然而在这热闹之下,对于寨子里的男人来说,心中未免会生出一丝惋惜,而寨子里的女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个不要脸的骚货终于打算安心过日子了。李芳瑜的男人叫李瓦强,在寨子里算得上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他虽人长得粗壮结实,性格却温厚,从来没和任何人急过眼。李芳瑜嫁他的原因也在与此——人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不纠结她在寨子里的名声,只希望以后能安安稳稳过生活。对待她也是百依百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想着法儿讨好她。他们在一起也确实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但也许是命,没过多久,男人竟得了疟疾,死了。给男人看病的一年时间里,李芳瑜请遍了能够请到的郎中,男人喝过的草药被李芳瑜堆在围墙上,整整两面墙的墙头堆着一尺多高的药渣。家里存下的积蓄花光之后,开始变卖家产,家产差不多变卖一空之后女人又东跑西跑去借钱,终于,在欠下许多债务之后,男人撒手人寰。

自此以后,李芳瑜又变回了那个结婚之前的李芳瑜。

秋去冬来,夜空中雪花洋洋洒洒的飘在空中,飘在湛蓝的天幕之下,飘落在寨子里房舍的屋顶上,柴垛上,光秃秃的树干上,溪水里,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和田野里突出的坟丘上。

屋里,族长坐在靠门的位置默默地抽着烟袋,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弥漫缭绕,他那仿佛来自远古时期的皱纹深邃而僵硬,灰白直挺的胡须随着嘴唇的蠕动变换着光泽。

“芳瑜,听叔一句话,赶紧找个人嫁了吧,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李芳瑜背对着他,在案板上揉着一团黑黄的面团,面团在手中改变着形状,她的肩膀跟着上下前后摇晃,卖着力气。

“嫁人?嫁谁啊?嫁你怎么样,老族长?”

“你别不像话,芳瑜,叔是为你好,你在寨子里是个啥样人人都清楚,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要求要对你执行族规?再这样下去,叔也保不了你。”

“芳瑜心里明白,叔对芳瑜好,芳瑜也没啥能报答叔的,要不叔今晚就留下吧,芳瑜好好伺候您一回,就当是报答叔的不杀之恩。”

“荒谬,荒谬啊,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族长站起身,走进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转眼间,时间进入腊月,寨子笼罩在极度的严寒之中,冰雪阻住了寨子通向山外的道路。人们在为过年做着准备,家家户户似乎都是一派祥和。夜晚,厚厚的积雪映着洁白的月光照的寨子愈发明亮。在这股宁静背后一种可怖的情绪慢慢的在寨子里滋生,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时间在推移,仿佛恶魔的脚步在靠近。临近凌晨,当寨子里所有的十四岁一下的孩子沉浸的睡梦中时,大人们行动了。

四个身影出现在李芳瑜家门口,其中一人纵身翻过院墙,从里面把门打开。当李芳瑜听到动静醒来时,四双眼睛正盯视着她,她侧身躺着,面朝外,一瞬间,她以为这是一个可怕的梦。几乎是在同时,在她喊叫的声音刚一出口,男人们一拥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个人用膝盖死死抵住李芳瑜的上身和大腿,一会儿工夫,李芳瑜被五花大绑困了个结实,嘴里也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塞得严严实实。夜色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将她扛到肩上,另外两人一左一右跟着,向寨子中央走去。

祭坛下面的广场上聚集了寨子里一半的男男女女,人群默不做声,注视着李芳瑜被众人抬着从巷子里出来。一阵骚动之后,人群从中间分出一条小道,无数双眼睛随着李芳瑜的移动从巷口一直到十字架上。自始至终,李芳瑜一直在挣扎,声音被堵在喉咙里呜呜哀嚎,她奋力扭动四肢,摆动脑袋。族长不知从那里出现在祭坛一角,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只见他抬手一挥,手中的烟杆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光,示意人群安静,随后,他展开手中的族规开始宣读。人们仰着头,表情肃穆。族长读完族规,从身后接过一支燃烧正旺的火把,走到十字架旁边,把火把扔进了一人高的柴堆上,大火瞬间腾起。淹没了李芳瑜,也淹没了呜呜的哀嚎声,照亮了族长的脸庞,也照亮了祭坛下面的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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