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穷人总是饱受欺凌,并且从未改变过。
大力是砖厂的工人。日薪200元。
总是有公务员或者教师自嘲地说天天朝九晚五地工作,工资竟不如一个搬砖的工资高。却从不点明农民工们是在拿自己的血汗换钱,公务员们贩卖的是时间,而民工们透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
大力长的虎背熊腰,黝黑的皮肤给人以猛张飞的观感,他也确实力大如牛,工友们都戏称他为黑炭头。大力很满意自己的工作,是啊,自己初中没毕业就出来工作,能找到这样高薪的工作,他认为是自己撞了大运。他干活十分卖力,他一个人的工作量能抵上两个窑工,因此老板对他也十分喜爱。是啊,哪个老板不喜欢能干的工人呢。
砖厂的老板姓李,是镇上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李老板平易近人,和工人们也是称兄道弟,每次来厂里视察工作时,都拿出自己的中华烟一根根派下去,没一点老板的架子,因此工人们认为能遇上这样的老板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自己在偷奸耍滑岂不是太对不住人了,因此每逢上工,都一个个地牟足劲的干活,砖厂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李老板也乐的合不拢嘴,他深谙“要想马儿跑,必须先给草”的道理,因此对工人们的福利自是没的说。
其实若没个事故,哪有人愿意来砖厂工作呢?,那些出力气的,老后有几个有好身体的?都是疾病缠身。大力也知道这些个道理,可家里上有八十双亲,下有三个孩子:一个女儿上初中,一个女儿上小学,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计划生育把家里计划的一贫如洗,就剩灶台没搬走了,他不出来揽活,家里就真没活头了。不过他觉得,有个儿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从不让贫苦人家过的安稳。一天。大力像往常一样用推车在窑里出砖时,砖窑突然就坍塌了,活生生的把大力埋了进去,在外面的工友一看大力埋在里面了,一个个都红了眼,跑过去拼了命的往外挖,砖窑并不深,没过一会便把大力挖了出来,工人们一看都红了眼,烧红的窑土让大力脱了层皮去,大力已经面目全非。随后120急救车将烧成重伤的大力送往医院救治。
李老板知道后,去商店买了两箱牛奶,便奔去了医院,进门一看,也红了眼。大力被包成粽子般躺在病床上,大力的妻子翠英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坐在床边低声哭泣。翠英看到李老板来了后,哭的更凄惨了,她边哭边说:“李老板你可来了,你可千万要救救俺家大力啊,没有他我们一家五口可怎么活啊”。还没等李老板接话,大力突然醒了,他竟然坐了起来,哭着说:“老板求你给俺个痛快吧,疼得俺受不了了”。
医生听到病人的喊叫,立马冲了进来,给病人打上止痛药,大力又沉沉睡去。老板流着泪给大力妻子说:“嫂子你放心,我一定治好大力兄弟”。说完他便和医生走出了病房。李老板问医生:“大夫,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沉重的说道:“病人的烧伤面积高大百分之八十,只有只有通过植皮治疗了,不过费用方面就有点高昂了。”李老板冷冷地说了声知道了转头就走。
李老板走到了银行,取出了六万块钱,刚走出银行,咬了咬牙又去取了一万,便回到了病房,他对旁边的大力妻子说:“嫂子,这是七万块钱,你先拿着用,不够你再来问我要,我再去取!”翠英一看,大声哭着说:“李老板你是俺家的大恩人啊,俺给您磕头了”李老板忙扶起她,“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大力是我厂子里的工人,我不管谁管!”。
医院就如一只吞钱的貔貅般,七万块钱不过也只坚持了一个月而已,而李老板,也未再露过面。大力的妻子早就想给李老板打电话要医药费了,可大力一直拦着,7嗔怒的说:“要什么要,李老板家大业大的,还能欠咱医药费?,他肯定是忙厂子里的事情的,再等几天”。
又过了些日子,大力家里也捉襟见肘了,大力也实在等不了了,他也顾不得脸面了,拿起手机一播“对不起,您的电话是空号……”大力呆呆的拿着手机,不知所措。妻翠英忙问怎么回事,听清缘故后,翠英咬咬牙,“明天俺去厂子里找他去”。
第二天她便来到了砖厂,工人们正在工作,张五和大力是同村的人,远远地就看到了大力的妻子,便迎了过去,“弟妹,你怎么来了?”她说:“五哥,俺去问李老板要俺家男人的医药费去”。张五听到这,只是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她径直走到李老板办公的地方,壮着胆子敲了敲门,一会门开了,一个划着浓妆的女人打开了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你找谁?”她说:“俺找李老板要俺家男人的医药费”。那个女人只是了一声,便说:“老板不在,你回去吧”。说完匡的一声把门摔上了。接着门便反锁了,翠英心想你不来我就在这等着。
就这样,她从正午等到了月上梢头。晚秋的夜是萧瑟的,枯黄的枫叶混着寒夜的露水坠下,寒霜染白了她枯黄的头发,这样寒冷的夜,她竟然依着墙儿睡着了。是啊,她太累了,白天照顾卧床的丈夫,还有襁褓里的孩子,什么样的身子骨能经受得住这样的劳累?
一会儿,张五过来将她摇醒了,“大妹子,大妹子,别睡了,快起来”。她醒来后:“忙问:啊,五哥,李老板回来了?”张五叹息道:“唉,他这几天就没出现过。”翠英怒道:“俺要去法院告他去!”。张五说道:“唉,大妹子,俺们这些出苦力的,连合同都没有,你拿什么告啊?”翠英一听也懵了。哭道:“五哥啊,俺家可怎么办啊?”“这是俺们哥几个凑的两万块钱,大妹子你也知道,我俺们这些苦哈哈没什么钱,你也别嫌少,也算我俺们的一点心意了”。
翠英说:“那哪行,你们挣钱也不容易,俺不能要你们的钱。”张五不容分说,把钱塞给翠英就走了。翠英正要还回去时,电话突然响了,“喂”“你好,我们是某某医院,您是刘翠英女士吗?你的家属医疗费用不多了,请你尽快充值,以免耽误治疗……”,突如其来的电话磨灭了她最后一点自尊心,她拿着钱回到了医院。
大力问:“钱要到了吗?”翠英说:“只给了两万”。翠英不敢实话实说,她知道丈夫知道真相的话是死也不会要的,翠英又说:“俺去给你交住院费去”,大力嚷嚷道:“不治了,咱回家”。翠英惊呼这怎么行,大力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流泪。
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翠英回村子里借了辆排车,推着面目全非的大力,灰溜溜地走回了,萧条破败的家……
这从来都不是故事,它以前发生过,现在也依旧发生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