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美人
01
2012年12月21日那天,据说是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
我在北京,记忆中,那一年的北风特别凛冽。
那天晚上10点左右,我关了灯,爬上床,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心里默数倒计时,期待着这场被预言的全球灾难。
我想和世界一起死去,沉入黑暗,永不醒来。虽然我心里其实知道,这根本是个谣言。
果然,12点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咯噔,我心中最后一根弦断了。我感到头晕脑胀、天旋地转,我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没有力量,我不能动弹,眼前一阵阵发黑,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呼吸、深呼吸……
那段时期是我抑郁症发作最严重的一段日子。
每个抑郁症患者的表现症状各不相同,我的症状是:神经紧张、无可抑制的紧张,心慌、胸闷、慌闷到无法呼吸,神经过敏……
有两年时间我根本无法走进电影院、不能看电视、不能见报纸,任何哪怕一点点刺激,灯光、声响、语气、敏感的字,一切的一切都会让我紧张到瑟瑟发抖。
我就像一个惊恐的小兽,已经接近神经崩溃的边缘,我自己很清楚,只要再有稍微的刺激,我就会彻底的神经错乱。
就像后宫剧中,那些发疯的、神经错乱的女人。
我怕死,更怕疯。
02
在黑暗中我的知觉渐渐的恢复,我坐了起来,我抑制不住地掩面大哭。
我请求上苍,给我一条生路,给我一条生路,为此,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约内心强烈的意愿终于上达天听吧,几天后,我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了一篇行脚日记,是一个叫寂静法师的人写的。
后来了解到,他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看到他文章的时候,他已经出家多年。
那篇文章,写的是他从四川出发,一路步行2200公里去普陀山朝圣的行脚日记。
他称自己为行脚僧。
他一边行脚,一边写日记,他的文字,有一种慰藉世道人心的力量。
比如,他写自己一个人在烈日下的公路上行走,路旁的小花独自开放,虽然无人观赏,却开得恣意盎然。
你看这花,她永远不会执着,我要开成什么样,要有什么颜色,要有什么花香,我是不是生对了地方,我有没有被欣赏?
它就是那么自自然然的生于天地间,风来了摇摇,雨来了飘飘,生命就在自然的一呼一吸间。
——寂静法师
尽管那时候他每天都被太阳晒脱了皮,脚走出了泡,然而他的心却如此自由。
比如,他写自己的一路行脚,一路背包,悟到了背包的哲学:
背少了,没用的;背多了,很沉重。
坏东西背着,沉重!好东西背多了,也沉重!
为自己背多了,沉重!为他人背多了,也沉重!
只要贪多就会沉重!即使那些没有背在背上,绝对背在心上。
还有那么长的路,能背多久呢?能背多远呢?
所以我常常提醒自己,放下吧!只背负必要的,把累赘都放下!
别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辞,别把愚痴与贪婪标榜成伟大!别希求背得多背得大,给人好看让人夸赞,那是一场虚幻!
毕竟,包袱在自己背上,自己的包袱,只能自己背!
——寂静法师
有时,他也会聊一聊一路的见闻、他的出家经历、他的信仰。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个世界慈悲而温情的爱。
人生天地间,那是一个人对天父地母最深沉的爱。
03
我好似有了希望,开始靠阅读他的博客过活,每天都在期盼着更新。
我看他的文字,就仿佛跟着他一起行走,走过山、走过河、走过艳阳、走过风雨、走过这个村、走到那个镇,走过了人间所有的路,走过了人生所有的苦乐。
那些生动地、寂静的、拔节生长的文字,好似有佛力的加持,有神奇的疗愈作用。在他的行走中,在他的文字中,我的病,竟然一天天的开始好了起来。
我一遍一遍读他的文字,读得泪流满面。泪流出来,如珍珠泣露,不是因为痛苦,反似甘泉在抚慰、洗刷内心的创伤。
病情越来越好转,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读书、参禅、学习、工作。
再后来,我去参加师父的活动,我告诉师父我是如何在他的文字中找到了力量,我是如果疗愈了自己的抑郁。
师父笑了,说:“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身心交给佛(可以将“佛”理解为“宇宙”、“天地自然”),请佛来替你照管。然后你的心就自在了。”
“心自在了,身体就自在了”。
“把你背上的背包放下,放下你背负的学历、身份、背景、知识、信念执着……那些都不是你。”
“佛是什么?佛就是你,就是一个天地间的小孩,欢喜自在。只要你欢喜了,你就活在天堂。”
师父的话,历历在目。
04
如今,离2012年已经过去整整五年,我的生活早已恢复了正常:恋爱,工作,结婚……
每当觉得生命一团乱麻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读寂静师当年的文字。偶尔的,我还会回想起和抑郁症相处的那两年。那两年,我经历的磨难与痛苦,走过之后,全都转化为了无可比拟的礼物。
生命就是这样,高低起伏,我们走过最深的低谷,我们也攀过最高的山峰。
我坚信,文字的力量,不仅仅在于传道授业解惑,不仅仅在于签约、成为大神、拿来变现赚钱,还在于直面生命,给人爱、希望与信仰。
愿我们都能活出自在喜乐,温暖自己,温暖他人。
我是持续修行中的羽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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