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困惑

作者: Thebookworm新西兰 | 来源:发表于2021-11-11 09:16 被阅读0次

    周末我在小城的超市里遇到了理查德,与他点头寒暄过后,我不禁朝他那空空如也得身后望去:

    “孩子们呢?”

    “哦,与吕玫和她的父母一起在中国。”

    “那么,你自己住在新西兰吗?”

    一丝苦笑爬上了理查德的嘴角:

    “是啊,我已经有两年多都没有见到吕玫和孩子们了。自从疫情开始以后,我就没去过中国……”

    “那么吕玫和孩子们好吗?”

    理查德无奈地点了点头:

    “吕玫呆在中国的家里照顾孩子们;我在这里的葡萄园里剪枝,在农场里剪羊毛,并将赚来的钱按月寄到中国去……就是没有疫情,吕玫的父母也不希望孩子们回来;可问题是,上次我去中国看望孩子们时,发现他们已经因听不懂英文而无法跟我交流了……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查德的脸上挂满了苦笑,我知道这个困扰了他多年的老问题,一直没能得到圆满的解决;相反,他与吕玫的婚姻关系,似乎也正在朝着分道扬镳的道路上发展着……

    “……无论怎样,你已经尽力了……”

    我安慰他道。

    理查德的中国妻子,吕玫来自于中国北方的某大城市,是家中的独生女。

    她的父母出身于乡村,后因其父铁路工人的工作,全家得以告别了乡村进住到了那一座北方的大城市里。

    吕玫说她的头脑不适合学习;于是高中毕业后的她进了一家商场做起了服务员。

    她在那家商场里工作了十几年,到了婚嫁的年龄,在父母朋友亲戚们的介绍撮合下,与一位又一位男士见过面,却一直无法找到合适的对象结婚成家。

    “也许那时我的缘分未到吧……”

    在讲起了那段经历的时候,吕玫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着:“……现在我明白了,我的缘分原来是在离家千里万里的异国他乡……这就是命啊!”

    她对我说她是在一位亲戚的建议下,开始将寻找未来伴侣的目光投向了海外的。

    由于不懂英文,吕玫付钱找来了一位正在读大学的,朋友的孩子;为自己在海外的寻偶的网站上注册了一个账户,并请他帮助搜寻对象,帮助她代写网络邮件等。

    在一番搜索过后,他们在网上遇到了理查德。

    理查德的父母早年离异,父亲将房子留给了他那再婚的母亲,自己跟着单身的理查德住在由大卡车改装的大房车里,并跟随着季节的转换,做着摘水果,剪羊毛,剪枝除草帮人打理花园等的工作,在新西兰勉强赚口饭吃。

    对于那时的理查德来说,能够在网上遇到像吕玫这样的单身女孩子,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因为以他那无房无地的条件想在新西兰找个女孩子结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而对于年过三十的吕玫来说,找个“老外”;嫁到国外去也犹如梦境般的充满了浪漫的色彩……

    于是,在他们认识的不久后,理查德在父亲地陪同下去了中国与吕玫相亲;虽然两人的语言不通,但是彼此身份背景的巨大差异让彼此都感到新鲜与神秘。于是二人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订下了终身。

    在递交的签证申请被新西兰移民局数次驳回后,理查德回到了中国,按照移民局的要求与吕玫共同生活了一年后,终于换来了吕玫来新西兰的签证。

    位于新西兰马尔堡的葡萄园。图片来源于网络

    来新后的生活,远没有吕玫想像中的那么绚丽多彩。

    她发现自己如吉普赛人一般与理查德和他的父亲挤住在在那一辆房车里,穿行与新西兰南北岛之间打着季节工。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是在爱情的感召下,她咬着牙做着从前在家里时没有做过的体力活。不幸的是,这种居无定所打工生活,使怀孕四个月的她不幸流产,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吕玫的父母在听到消息后从国内赶来看望她,这才发现女儿在海外的生活远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美好。

    心痛女儿的父母于是将自己在国内的一套房子卖掉,为吕玫买下了一个小卖店的生意;一家人终于卖掉了“大房车”,挤住在了小店的房子里。

    失去了国内房产的吕玫的父母变得无家可归,再加上吕玫的再次怀孕;让她的父母做出了无论如何都得留在新西兰女儿身边的决定。

    幸运的是,当年新西兰较为宽松移民政策因吕玫是独生女的原因而批准了她父母的移民申请。

    图片版权为作者所有

    几年后,吕玫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可是在这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之下,她的家庭矛盾却在日常的摩擦中与日俱增着。

    吕玫的父母开始看不起这个无房无地无钱的“洋女婿”;却又因语言障碍而不得不依赖着他,艰苦地支撑着小店的生意。

    而老实巴交的理查德却发现在那样的家庭结构中,自己正在逐渐失去了对一对儿女的教育和监护权益:他的一双儿女被吕玫的父母紧紧地看护着;到了孩子们上学的年龄时,吕玫的父母做出了让吕玫带着孩子与他们老两口一起回中国的决定。

    他们卖掉了小卖店的生意,在小城的新区里买下了一栋房子让理查德居住留守,吕玫则带着孩子们与父母一起在国内定居了下来。

    “那么,吕玫在中国有工作吗?”

    我曾经好奇地问理查德道。

    “没有,她的生活费来自于我在这里打工赚的钱;我也会尽量地攒钱飞到中国去看望他们……想孩子们……”

    理查德无奈地笑了笑,一丝悲哀浮上了他的嘴角:

    “那今后孩子们还会回到新西兰来吗?”

    “他们是新西兰公民;应该会回来的吧?”

    理查德不确定地反问道,眼中跳跃着的希望之火在瞬间燃起,又很快地消失了。

    “我真希望我的孩子们也能像你的两个女儿一样,能说两种语言……”他默默地说道。

    我无语。

    确切地说,我对于理查德作为一名丈夫和父亲,却无法守候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身边的处境而深感同情着,也深深地理解着他的困惑……

    我想对他说:未来如海上行船。虽然风帆已扬起,可在确定了航行的方向以后,还得把好自己手中的舵盘;风再大浪再急,也得努力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行走。有这样的坚持与努力才能最终到达希望的目的地啊。

    我望着他走出超市的孤独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慨;但愿他与吕玫和孩子们能够早日团圆;但愿亲情与爱,能够驱逐他心中的那一些困惑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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