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天气预报,一片晃眼的太阳和38度以上的高温。这样的天气,让我不敢做它想。
几天前,当群里的朋友叫着热死了的时候,我还得瑟,说自己穿着棉袄。一点没夸张,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正在玉龙雪山上。
走出萧山机场,一股热浪把我拥抱,我知道,我回到我该有的正常生活的轨道了。被滚滚热浪吻遍了每一个细胞的我的肌肤,立马开始了猛烈的瘙痒,和去年从青海回来后一模一样。所以,回到家的这几天,看着窗外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想想只能窝在空调底下的我,悲伤顿时逆流成了富春江。
今晨,照旧五点醒来,推开窗,还是有丝丝凉风拂面的,看看才刚露脸的太阳,咬了咬牙,走出门去。
城市规划馆,网上窃来的图小城照旧是干净、安宁;斑马线前,车车们依然是停下让行人先走;江边,拂面的,还是那习习凉风……去年这时候,尚是一片工地的城市规划馆,已然精神亮相;天天都在打着太极拳的那一群人,依旧穿着或淡粉、或浅蓝、或白色的太极服悠悠然挥出他们的拳头或手掌。一招白鹤亮翅,宽大的袖子被风鼓起,恰如白鹤张开的翅膀,此情此景,总是能让我呆立凝望。
江水落下去,江滩露出来每天走到这个位置,我都要拍一张照,不为别的,为这些木芙蓉,也为这千变万化、层次分明的江水。连续晴朗而高温的日子里,江水一天比一天浅,江滩渐渐露出来。那艘船总是在那个位置,船上的人总是静静垂钓。生活总是这般平静平常而美好。
今天的富春江,船划走了再看看那一丛丛的木芙蓉,也依然静默在那里。都说它是晚秋才开花的,所谓“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可今晨,我惊喜地发现,它已然绽放了。想起去年捡到的一首诗,来自王维的《辛夷坞》,原诗为: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我不会作诗,但会窃,孔乙己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哈哈,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啊。我把它给改成了:木末芙蓉花,江边发红萼。人来人又往,它自开且落。
去年的木芙蓉我洋洋自得,我对夫说,我的更有禅意呢。所谓大隐隐于市,在这人来人往的富春江畔,它到了季节就开花,过了季节便落叶,管你潮涨潮落,任他人世几何。
淡然的木芙蓉,更不会因为我日日的光顾而艳丽或凋落,它自临风照水,随太阳而变色,早上浅粉,晚上深红。看着它宠辱不惊的模样,我想,我若能和草木一样,只汲取天地之灵气,只专注于自身的花开叶落,应该也能有绚烂的绽放吧。只是,定不能学那自恋的水仙少年,因着对自己容颜的痴迷而掉进湖中溺水身亡。
今晨的那一朵还有那漂在江面上的一艘小木船,从去年到今年,天见天的,它都漂在那儿,我天天去看它,每每从不同的角度给它拍照。我甚至发朋友圈,我昭告大家说:这是我的小船。
喜欢它,是因为喜欢这样的诗句和羡慕这样的生活: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我既不会驾小船,也不会喝酒打渔,可这样的生活,或者说独钓寒江雪的意境,总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啊。
我的小木船它不是我的有一天,小船被挪动了一个位置。我委屈得不行,赶紧发朋友圈说,有人觊觎我的船。夫说,这女人魔障了。是的,魔障了,天知道,那怎么会是我的船呢,明明就是我在肖想别人的东西啊!大概,这就是人性吧。我们总习惯把我们天天能看到的、我们喜欢的,认成是我们自己的,这种自觉性,来得不要太自然。今天,江面上还是有船,但不是我的那艘了。
不是去年那艘了继续往前走,前面临水的平台上,有一位女士正自得其乐,面江翩翩起舞。其实不只有她,你看那边,还有忘情吹着萨克斯的;有不紧不慢摇桨的;有跟着小狗一起跑步的;有在江滩上摸螃蟹、洗衣服的;还有几位年长的阿姨,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手上正把一桶的鱼往江里倾倒……
翩翩起舞的女子我翻到去年8月10号的一条微博:三个男人哼哧哼哧拉着一艘沉没在水里的小船,小船缓慢露出水面;一个男人定定坐在船头,盯着他前面那一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鱼竿;三三两两的男人呼哧呼哧从身边跑过;那个一脸腼腆、脖子上戴一条金灿灿项链的男人,用手指捏着他的包,扭着碎步,迎面而来;还有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他的太极拳威威生风……朋友笑我,你的眼里怎么只有男人呢?我回:异性相吸呢,我岂能免俗?
其实,不管男人女人,又或是老人小孩,安宁祥和又不乏生机的生活,都是我眼中美丽的风景。
一位阿姨坐在江边绣手套人说“此心安处是吾乡”,把心安放好了,哪里都可以安然度过一生。虽然一大早,窗外知了的叫声就震天动地,虽然这高温仍然让我对屋外的美好望而却步,但其实,我的内心是那么的宁静,我没有悲伤。
这个小城,便是我今生的选择。
爱上一种生活,选择一个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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