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肖的阳光

路肖的阳光

文/阿绅

路肖的幼稚园

      作为一个成长于三线小城的孩子，路肖的出生无疑是幸运的，父亲是某国企分行主任，母亲在该城最大的工厂办公室上班。这在一个收入不高但消费水平低下的城市来说，已经足够跨入小康之家的行列。所以路肖的童年是在纷扰喧嚣的市区中一条被二层小楼围成的巷子中度过的。这也多亏了路老爷子年轻时那愤青的性格和敢拼敢闯的魄性，才有了路肖他爹的好工作和他们一家还挺不错的小生活。

      说起来这巷子里住的，都是他爹单位的退休老领导，其实就是赶上了好时候分上了房，整了个挺大的二层小洋楼，多得是像路肖家一样一家老少四世同堂共处一屋的。因此路肖的小时候从来都不缺什么玩伴儿，夏天的时候一堆子老少每天拎上个小马扎搁门前一座，象棋的象棋，打牌的打牌，摘点儿指甲草放黑罐儿里捣两下放手指甲上拿个叶子和绳一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连手指头都是那丑了吧唧的橘红色。就内样还傻乐，到处跟小朋友炫耀奶奶给自个儿染了好看的指甲。谁也想不到后来再大点儿的初中，叛逆期的路肖跟着一群自予男友很牛逼的漂亮姑娘们涂着浮夸的大红色指甲油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子嗑着瓜子嘲笑前排某个满手暗橙的小丑呆子，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包个大粽子满巷跑的光辉岁月。

      路肖的幼儿园就挨着他爸单位，从家到学校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就那她妈每天早上还骑个车子带着给她送到门口，娇惯的也不是一下两下。那时候的路肖就跟个小公主一样，每天爷奶做饭，父母接送。幼儿园门口经常会摆各种各样的零食小摊，晋儿糕和炸香肠是路肖最喜欢的，甭管谁接她都要买上两根儿再走，以至于后来她爸妈离婚，每周末她妈接她弟来家的时候，油炸香肠成了必做的一道菜。

      那时候幼儿园的对面每到下午经常坐一傻子，就那种长的人高马大却啥都不懂的大笨蛋。路肖经常跟着别的小朋友隔着个栅栏捡石头扔他，嘴里大喊着傻子小手弄的乌黑还乐此不疲，可那年轻傻子就坐在马路对面冲他们傻笑，马路太宽石头砸不过去，他也没必要躲。后来老师来了把皱着眉把小朋友一道喊进了教室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又说不能随便用石头砸人，又说那种人精神不正常不要招惹，小心把你们抓走卖了。把路肖说的害怕了，放学的时候只敢偷偷用眼神瞟了两眼，别说邋里邋遢的头发也不洗还真像个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的阴影，反正到了现在路肖在街上见到那种衣衫不整脏不溜秋的流浪汉总是下意识的离远远的避着走。总之那傻子后来又蹲了几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自己走的还是校领导赶走的，反正路肖路过办公室是听到了老师跟校领导反应这情况让把人弄走。

      那时候一切还在正轨上，路肖还是家里被宠爱有加的小公主，哪怕她已经有了一个弟弟，爸爸妈妈还是一样爱她。在路肖的记忆里，小时候只要她和弟弟一吵架，她爸总是训她弟让着姐姐，她妈就拉着她说让着弟弟，总体来说她和她弟的家庭地位十分平衡。路妈说她倒也不是不爱她，路肖知道纯粹是她妈家里子妹多，早就养成了大让小的习惯，她比她弟大两岁，在她妈心里本就应该更懂事些。每到这时候路肖都会想好在有她爸给她做主，不然自己这日子多难过呀。

      路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改变了一切的下午。估计是冬天，不然才六点多北城的天哪会黑的那么早。她妈难得走路来接她，却是拉了个箱子，忘了什么颜色，总之也没有很大。那天路肖没有在幼儿园外的每一家好吃的小摊儿逗留，卖晋儿糕的叔叔百忙之中弯着腰问她肖肖来一根儿吗，路肖木然的摇着头，只拉着她妈的手一味往前走。路妈的眼睛红红的，不远的时候带着她停了下来，路边的人很少，其实路肖知道她要说什么，毕竟已经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听到过爸妈在隔壁的吵闹和打斗声，只是那时候路肖会从床上坐起来大哭希望借此能打断爸妈的争吵，她总觉得这样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们的家还是那么的幸福温暖。然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五岁的路肖在听到妈妈哽咽着说自己和爸爸分开了，肖肖以后跟妈妈一起住好不好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妈妈哭了，也可能是因为路肖想哭，总之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留着眼泪应着好。

      后来路肖慢慢长大，就算已经知道了离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每当和知心的闺蜜同学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都会说，哦，我的爸爸妈妈呀，就是性格不合离的婚，他们离婚的时候我知道，还提前问了我的意见，我是同意的，与其一直吵架不安生，离婚不是更好吗？反正我爸妈也是一样爱我啊。每次说完这个话路肖都会在心里嗤笑自己，她爸从离婚后根本一次都没来看她好不好，别说生活费，就连每年压岁钱都只有老奶奶让弟弟给带过来二百，她早都忘了上一次见她爸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这要面子的臭德行随了谁。

      反正之后的时间幼儿园去没去上没上，路肖已经忘了，可能真的那段时间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能记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年级，路肖换了学校，这回在她妈的厂矿办小学，算是市里挺好的学校，除了比实验差点儿，各个方面都还过得去，最主要的还是离家近，方便，毕竟她可是要一个人回家的。对了，忘了说，路肖她妈从那天带她去了她姥姥家后，就把她丢给了姥姥照顾，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另一个二线城市开饭店做生意去了。连小学开学的时候都是她大姨送的她，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带着个满头黄毛的小破孩搁教室门口一站，实在是不能太吸睛。一群小孩儿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路肖手紧攥着书包带愣是吓得不敢往里进，要不是大姨急着上班还耐心的安慰了她几句，她估计都能当场哭出来。

路肖的小学

      路肖这孩子，没啥别的长处，就一点，会看眼色性子还好。以至于除了刚开学那点儿怂劲儿过去了，一天都不到就和班里的同学混了个熟，主要还是她有几个关系特好的发小，都是暑假搁她姥姥小区认识的，玩的不错，巧了还分在同一个班。这不，一放学五六个小姑娘就欢天喜地的手拉手重奔小区玩耍去了。

      要路肖说小学一到三年级的记忆是没有痛苦的。即使她妈在外地，她要三姑六婆的家里轮着待到处换地方，可是除了刚去别人家拘谨些，她照样和一堆小孩儿玩的不亦乐乎，偶尔迟了还经常留别人家吃吃饭什么的，也算半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孩儿了。其实路肖知道有些孩子的父母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有怜悯的。也是，这么小的孩子，家长就离了婚，爸妈还不在身边，每天一副绵羊样儿，谁看谁可怜，所以吃个饭什么的都会让自家小孩儿叫上路肖，也算是接济接济，毕竟都是一个小区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可谁也不知道路肖心里坏透了的小九九。

      三年级的时候，路肖她妈回来了，算是彻底带着路肖住在了姥姥家。路妈找了一份工作，在超市打工当个导购员什么的，可能是为了弥补这几年不在孩子身边的亏欠，路肖要什么她都会给，就算家里生活拮据，只要路肖一哭，她也就没了办法。好在路肖还挺懂事，知道她妈不容易，也不胡闹，想买的也就是些好看的文具和作业纸，最贵的也就是一个漂亮的变形文具盒和多功能写字板，路肖前一天晚上收拾妥当装进书包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第二天到了教室拿出来别提有多神气。

      当然谁的日子都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路肖人生中第二次的重大转折又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有时候路肖想想，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冬天出生却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那么喜欢冬天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的两件事都那么巧是在冬天发生的。

      那天路妈跟平常一样在姥姥家的客厅辅导着路肖写作业，就听那大院门一开没一会儿舅妈就进来了，显然是刚下班身上还带了一股冷气。路妈叫了声嫂子算是打了招呼，舅妈也没理就冲厨房去了，结果进来的时候直接走到她妈跟前问路肖她妈为啥不给她热米汤，她妈生性软弱也不介意对面的咄咄逼人，说今天下班忙，还要看肖肖写作业，让她自己热一下吧。说着就要再转过去看路肖写的数学题。路肖是坐在两人中间的，舅妈不善的语气让她心底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路肖就被人两只手拽了起来扔出去撞到了侧面的茶几上，腿疼的她当场就哭了出来。难怪都说母爱是最伟大的，软弱爱哭的路妈一看孩子被推当下就火了起来，两个女人你推我搡的东西掉了一地，看到刚写好的数学作业被一脸恶意的人踩在脚底盖上一个大大的黑色鞋印儿，路肖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天之后路肖搬家了，从姥姥家搬出来，和妈妈住进了一栋不足八十平米的屋子，没有卧室没有书房，就连卫生间都是楼下共用的。走的那天姥姥摸着她的头，说着要她乖乖听妈妈的话，过不久姥姥就接她回来。路肖只笑着还是那么乖巧，却是一声也没吭，她知道舅妈是嫌她和妈妈在姥姥家白吃白住，故意找事把她们撵出来了，姥姥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外，一个在家，在家的那个就是舅妈的老公，她的大舅。一个连一大家子吃饭都会把肉菜先摆在自己儿子面前等他吃完才给别的小孩子吃的人。幸运的是路肖并没有在这个地方住多久，她有限的记忆里对那个地方的记忆只有对面阁楼的两只经常叫的大藏獒和回家路上被她拉来挡狗的同学U。

      U是个很帅的小男孩，和路肖一样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两人一直都是一个班，因为路肖的新居和他在一条路上，所以放学路肖总会跟着他屁股后回家。路肖小时候在奶奶家用香肠逗狗被咬过，在二伯家门口又不小心踩到狗尾巴被追，所以小学的她怕极了小狗，哪怕是最小的那种狗baby。那天路肖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U回家，因为住的地方很多人家养狗护院，路肖又是一看狗就跑所以理所应当的就又被追了，下意识的就上前拉着U挡在自己身前叫着有狗，U的脾气算不上好，被他这么一拉帅气的脸蛋儿都皱了起来，挥着手赶走了狗从路肖手里扯过自己的衣服头都不回就往自个儿家走去。那时候小小的路肖觉得U可能讨厌死自己了，在家哭了一晚上之后再也没有跟着U一起回过家，并且在班上也是离的远远的，以至于后来他们一起升上了初中，甚至高中，除了一次间接的争吵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大概两个月吧，路肖没有在那个房子过过年的记忆，路妈带着路肖回了姥姥家的小区，买了一间不大的楼房。她们搬了家，路肖开心的每天都和小伙伴们在小区里疯玩。每到七点就是路肖最难过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别的小孩子都要回家，路肖当然也要，只不过别人家灯火通明阖家美满，路肖却总是要面对着一室的黑暗等到路妈下班，因为她记得妈妈说过，舅妈每天晚上都在姥姥家，所以她不能去。那时候的路肖最喜欢的就是每晚约好了去别的小朋友家写作业或者带小朋友来自己家写作业。终于有一天，十分害怕一个人在家的路肖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她把来家里和她玩儿的小朋友偷偷关在了阳台，强迫对方陪她一起等妈妈。小朋友在阳台哭着说天黑了要回家，路肖却只是笑着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别急啊，等我妈回来，就给你走啊。后来没等到路妈回来，她终于大发慈悲的好心放掉了小朋友，为什么会放她走呢？路肖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对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以后再也不和她玩儿了，也可能是路肖怕路妈回家看到自己把小朋友欺负哭了讲自己。总之后来的记忆里，那个大眼睛的长发小女孩再也没有来过路肖的家，哪怕是路肖无数次的承诺和要求。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五年级的路肖喜欢上了听歌，每次从老师家写完作业回来，她都会把小手机插上黑色的耳机戴在耳朵上，就再也不会害怕一个人走夜路。路肖还是有很多朋友，一起上课一起下学，不是一个班级一个年级一个学校，只要是一个小区的孩子，她都可以玩儿的很好。当然如果不是她和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被一个骑车路过的大人吐了一口唾沫，那路肖还是很满足的。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人这样对待过，可是之前都是自己走被吐也就吐了反正没人知道，现在这个比自己大了一级的“大孩子”就站在自己身边，手上还拿着两人专门去小卖店买的吃了一半儿的冰糕，路肖觉得实在是丢人透顶。她以为对方一定会狠狠的嘲笑她没出息胆小鬼，可谁知道绑着马尾的女孩儿只是低着头看了眼自己和面前地上冒着白泡恶心的唾沫，问她那是谁，为什么要吐自己。路肖抬起头看她，没有轻蔑没有鄙视，眼神中满是单纯，真是一个善良的姐姐。不自觉地一五一十道出了妈妈和舅妈闹矛盾的事儿以及舅妈每次在小区看到都会冲她吐唾沫的事儿。女孩又问她有没有告诉妈妈，路肖磨磨叽叽的说没有，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女孩嗯了声，然后带着她跨过那口唾沫，这样吧，以后她再吐你，你就吐回去。我陪你一起吐，再叫上阿S和阿T，恶心死她，就不信吐不过她，太坏了。路肖仰头看她，明媚的阳光透过低矮的房檐映在身上，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啊。

      每当弟弟来妈妈家的时候，是路肖最开心的日子，因为这样她就可以让弟弟跟妈妈撒娇要和姐姐玩儿以此来逃避每周的绘画课。路肖每天都是开心的，她和弟弟的关系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离婚疏远，反而变得更加亲近，他们从不打架也从不争吵，更加的珍惜宝贵的亲情。弟弟来的时候通常是妈妈接，走的时候是爸爸接，可算就是这样，路肖也从来没见过爸爸。不是爸爸不好，只是她会觉得别扭，就算他知道从弟弟手里接过的活力板和风火轮都是爸爸买的，她还是因为长久的不联络变得冷淡，归根究底却是因为敏感的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不知什么原因爸爸并不爱她了。

路肖的初中

      直到某一天妈妈和舅妈的关系随着时间变化矛盾化小，一家人在姥姥家吃饭的时候。在院子里上厕所的路肖无意间听到了隔壁厨房中大姨和二姨说出自己的身世，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之后她刻意放慢了冲水声音，不作声响的偷偷进了屋里的卧房呆坐了五分钟，又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继续吃完了这一顿和和美美的家宴。那年的她刚好升上了初一。

      阿T是路肖从小到大的朋友，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发小，路肖从刚来姥姥家因为长辈的关系，就和他一起混了。虽然上小学的时候俩人有缘无份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不过并不阻碍阿T和路肖坚固的友情。初一刚进教室看到阿T的时候，路肖简直激动的手舞足蹈，谁能想到相隔六年他俩终于有机会一个班了。路肖每天和阿T一起上学回家，偶尔也会闹闹小矛盾，不过很快又会和好。有时候路肖会想为什么自己会和阿T关系这么好呢，难道是因为从小区里听到那些阿姨叔叔们议论的阿T是他妈捡来的有种同病相怜的熟悉感？说句实话，路肖也不知道，她最清晰的记忆就只有初二的时候在校门口拉住Z咄咄逼人的逼问着她为什么要胡说，为什么要跟W说路肖不是她爸亲生的，所以她爸妈才离了婚。那时候的路肖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锋芒的漂亮姑娘，就算她知道Z的爸妈是爷奶的老邻居，Z是自己幼儿园时候要好的玩伴，却仍旧骄傲的不允许任何人背着她说自己爸妈的闲话。那时候她高昂着头好像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眼神阴鸷的可怕。成功的把Z逼哭道着歉说自己不该胡说八道。

      除了阿T，没有人知道那天的最后路肖回到教室后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知道为什么我爸妈离婚吗，因为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啊，我不是我爸亲生的。阿T安慰着让她别胡说，自己去找Z算账，真的太过分了。路肖哽咽着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轻轻的趴在他肩上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呜咽着，真的，这是真的，我听到过我二姨说。阿T沉默了一会儿摸着她的头，没事儿的，没事儿，可是阿姨那么爱你，这就足够了。

      那天晚上路肖和她妈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具体是个什么情形引出了这个话题，路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她妈坐在她身边，小区自烧的暖气热的她心里都烫烫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路妈沉默了好久后开口，问她听谁说的怎么知道的。听到这个回答路肖悬着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好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一样，奇怪的荡不起一丝涟漪。路肖说不小心听到了大姨和二姨说，她看到了路妈的眼圈红了起来，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这个爱哭的女人为了自己能够有更好的生活坚强了这么久，一个人带大了自己是多么的不容易。路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每天早上七点起来为自己做好饭放在电饭锅里的身影，过敏体质的自己身上不舒服时一趟又一趟放下工作带自己去医院的女人，原来她真的是用尽了全力去爱自己，自己又哪来的立场去怪她。年少无知犯下的错，她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弥补，付出了很多代价了不是吗？路肖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布满老茧，再也不似童年时接自己回家时那么的柔软细腻。她笑了笑开口，妈妈，其实我想跟你说，我真的好感谢你。好谢谢你有勇气把我生下来带来这个世界，真的辛苦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

      路肖的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这是一个真实的童年，真实的回忆。长大后的路肖偶尔想起，和她一起冲着人吐唾沫的小姐姐，小区石桌旁为她讲题的阿S，每晚游戏完知道她怕黑送她回家的阿T，好心留自己吃饭的邻居，路妈不在时照顾她的三姑六婆，偷偷在碗里藏跟香肠给自己的姥姥，还有爱哭却又坚强的妈妈……小城的生活，小城的人，带给了她太多的温暖和幸福，每个人都是她的阳光，让她看到这个世界充斥着的善意。

      那么，世界这么温柔，你的阳光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