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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午后,我为他沏茶
他给我薅白头发
我说,茶凉了;他说,别动
仿佛我一动,时光会溜得更快
果然,一根黑发受了惊
落进了茶碗里
(二)
做一盘水煮肉片吧
肉片要切薄,不必多,儿子不在
米饭也少焖点,再软一点
儿子不在
下雨了。这个夏天,雨水真多
隔着一片海,我看不见儿子的天空
(三)
手滑,一只碟子差点玉碎
搬家十多年了,原来那套所剩无几,现在是杂牌军
娘家的,婆家的,染了时光的影子
装着过去的味道。送过来
我总不记得还
是时候再添一套了。时光带走了那么多
它是不会罢手的
(四)
没有时间去草原
可以望天空
那里羊群更多,也更白
随风迁徙,漫无边际,只吃蓝色的草
但是今天下雨了,每一滴都那么透彻
敲着窗棂,像礼佛。它们就被渡走了
无缘的几只
都赶到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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