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终懂佳人意
乞丐慢慢将武林遗补合起,放入怀中,缓声念道:“倚壁,我又怎会不知你对我的心意?但是我,我……”他已哽咽。
这乞丐自然是苏青,正是阿七为他做了易容。而正是倚壁前日告诉他,已将一件贵重之物放在了这里,所以他才会来。
他终于慢慢走出了屋子,立时又恢复了本属于一个乞丐的模样,佝偻着向外而去。
走出了大门,他却又回头看了看,似又想起了往日,已开始沉思。这里毕竟有美好的回忆,回忆若太美,便总就难以忘记。
但他终又似自嘲地笑了笑,佝偻着开始继续走下去。
不远处,一个打铁匠正将烧红的铁印,放入水中,水中立时发出一阵剧烈的丝丝声,同时,又冒气一阵白烟。
这铁匠看起来极为苍老,脸上尽是雀斑,额上满布深纹。
苏青向着铁匠走去,走到铁匠的跟前,又移了几步,倒地靠在了墙角。
铁匠没有停止手中的活,也没有看苏青,只是低声道:“长安乐坊已不复存在,贺碧玉已一无所有,现在已失去了踪迹。”
苏青叹息,道:“她毕竟也尝到了失去一切的滋味。”突道:“她为何会这样呢?”
铁匠道:“让贺碧玉失去这一切的,正是南宫生和她的侍婢倚轩,如今,倚轩已随南宫生在南宫府,而南宫府正是昔日的无机门。”
苏青似有所悟,道:“盛开,我已知道倚壁在哪里了,我要去救她。”
在关山王的铁甲兵进入长安之后,诺大的无机门就成了南宫生的宅院,自然,南宫生是关山王的人。
此刻,南宫生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在他的怀里,依偎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微微抬头,长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深情看着南宫生,柔声道:“是我好,还是贺碧玉好?”
南宫生笑着道:“自然是你好。”
女子依偎得更紧了些,痴痴道:“既然是我好,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呢?”
南宫生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娶你?”
女子嗔怪道:“你既然喜欢我,我俩也已经这般亲密,你就得给我一个名分,作为一个女人,这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了。”
南宫生突然冷笑一声,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女子面色微变,道:“你说什么?”
南宫生突用力推开了这女子,道:“你可认识王庆?”
女子身子踉跄之后,立道:“王庆,他是什么人?”
南宫生道:“你当真不认识他?”
女子怒道:“我根本听都没有听过这个人,你为什么非要说我认识他?”
南宫生道:“王庆为三十六寨的头领,势力极大,你和他串通一起,是何居心,你自己清楚吧。”
女子失声道:“我何曾串通王庆,你怎这样冤枉我?”
南宫生叹息一声,道:“倚轩啊倚轩,到了此时,你竟还在狡辩。”
只见南宫生高声道:“把他带进来。”
门一开,一个身上绑着绳子的汉子被两个持刀武士押着走了进来。
这汉子身着破旧短衫,面容憔悴,一张脸上,有好几处伤疤,袒开的胸前也已是血淋淋的模样。
南宫生看着这汉子,厉声道:“大声说,你是什么人,来长安是来做什么的?”
汉子抬头瞅了瞅倚轩,似有犹豫,但再一看南宫生可怕的目光,立道:“我本是三十六寨头领的亲使,这次来长安,正是受头领吩咐,为倚轩姑娘送信的。”
倚轩已面无血色。
南宫生道:“信在什么地方?”
一持刀武士走上一步,右手递上一纸信笺。
南宫生道:“念。”
武士展开信笺,念道:“倚轩妹妹,你的消息,今已收到,三十六寨已做好准备,你之令下,为兄力图长安。”
南宫生盯着倚轩,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倚轩突大笑,道:“既已如此,我还需说什么?”
南宫生叹息一声,道:“好。”对着武士道:“将她带下去,关入牢中。”两个武士应声称诺。
倚轩厉声道:“慢着。”然后看着南宫生,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南宫生道:“我若杀了你,武林遗补就再也不知下落了。”
倚轩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武林遗补在我手里?”
南宫生点头,道:“应该在你手里。”
倚轩悠然道:“好,那么,你就得好吃好喝待我,若亏待了我,你休想拿到武林遗补。还有,我若不想交出武林遗补,你用再重的刑,也是没用的,因为,姑奶奶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南宫生默然,倚轩又道:“我也不怕死。”
南宫生脸上的肉动了动,然后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吧。”
这又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女人,仿佛比贺碧玉还要可怕,已然受人之缚,却还在要挟别人。
夜,清风徐徐,树叶微微作响,四周静的可怕。
两条黑影,自空中一闪,就跃入了南宫府。
一个身着护甲,面目狰狞的汉子,坐在牢门前的长条凳上,借着微弱的火光,在喝着一坛酒。几口酒下肚,他已面色泛红,已然兴奋不已。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极为短促的哀叫声,瞬时就消失了。
汉子似一惊,起身喝道:“什么声音?”他四下转身,看了好久,终于又倒坐在椅子上,自言道:“王八蛋,这该死的犯人,不好好睡觉,却瞎嚷什么?”
待他举起酒坛,正欲再喝的时候,突觉后心被一硬物抵着。
汉子急要翻身,身后的声音道:“劝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喊叫,否则,你的胸膛会被刺穿。”
汉子额头上已渗出汗水,颤声道:“你,你是?”
身后之人道:“这里可关着一位女犯人?”
汉子嗫嚅道:“有,有的。”
身后之人道:“站起来,不要回头看,带我们去。”
汉子慢慢站起,颤抖着向前走去。在他身后的,竟是两个和他一样穿着的铁甲兵,其中的一个,以长矛顶在他的背心。
三个人走过铁栅牢笼,又转了两次,终于到了一间房子——铁房子。
汉子在门前停了下来,颤声道:“就是这里。”
以长矛顶住汉子后心的铁甲兵道:“把门打开。”
汉子颤抖中自胸前解下一大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铁门,三个人走了进去。
只见在墙角,蜷伏着一个少女,已然昏厥。
两个铁甲兵一看这少女,眼中都已发亮,然后,顶着汉子后心的铁甲兵,右手抬起,闪电般在汉子的后脑击了一下,汉子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立奔到少女身前,矮下身来,都轻声唤道:“倚壁。”这少女自然是倚壁。
倚壁的眼睛微微睁开,迷迷糊糊道:“苏青,是你吗?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两个铁甲兵相互看了看,一个铁甲兵应声道:“是我。”
倚壁一听这声音,整个人变得清醒起来,似已忘记了饥饿和疲惫。但她一看铁甲兵,又道:“但你,你的脸……”
铁甲兵柔声道:“我们是易容后来的。”
倚壁一听这声音,立时扑进了这个铁甲兵的怀里,痴痴道:“你,你终于来救我了。”这铁甲兵显然是苏青。
苏青似已沉醉。
另一个铁甲兵哼了一声,瞪着抱着倚壁的铁甲兵,道:“好了,快走吧,这时候还要卿卿我我。”
苏青立扶起倚壁,转身解下地上汉子的甲衣,交给倚壁,倚壁即刻穿上,三人疾往出走,到了外面,苏青又在长条凳旁的墙壁上取下那汉子的盔帽,让倚壁戴在头上。
三人悄声踱到院中,纵身跃了出去。
吴败看了看眼前的“悦客楼”三个大字,一步步向着楼梯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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