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走了过来,一俯身,大手摸上了温蒂的额头。
温蒂一向讨厌别人的触碰,她以为她会躲开,但是她没有。
“还是有点烫,你发烧的时候总爱做梦,又梦见奇怪的东西了吧?”卡尔拿起手提箱,放到温蒂的手上。“拿好了,可不是每次都能抢回来的。”
温蒂摸着手提箱有些粗糙的表皮,问道: “这里面装着什么?”
卡尔和汤姆明显愣了一下,他们对视了一眼。
“那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卡尔说。
“可我不知道。”
“你总会知道的,你现在只是忘了。”卡尔深呼吸了一下,轻声说着:“你总会知道的。”
他们走出了山洞,温蒂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列车行驶的高架桥。
汤姆闭着眼,双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项链。过了一会儿,他将项链塞回毛衣里,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走这边。”
三人在没有路的山石堆里走着,没有人说话,温蒂觉得这样的沉默很不舒服,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故意将沙石踩得“沙沙”响。
“汤姆?”温蒂谨慎地叫着。
“嗯?怎么了?”汤姆一直在前面带路,他没有回头。
温蒂看了看卡尔,卡尔没有什么反应。
“你的帽子……”温蒂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很喜欢那样的帽子吗?”
“尖顶巫师帽吗?不是我喜欢。”汤姆闷闷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开心。
“我觉得卡尔的帽子也挺好看的,戴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什么的。”
汤姆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温蒂一会儿。他捡起了一颗小石头拿在手里把玩,“有一个女孩,她说很喜欢卡尔的圆顶礼帽。我后来也戴过,但她说那样的帽子不适合我,她说想看我戴尖顶巫师帽的样子。”
“她见到我戴的时候笑得很开心。”汤姆微笑着,“我想再看看她那样的笑容,所以我在这里。我不为什么伟大的目标,我只是想再看看她的笑容而已。”
汤姆瞥了卡尔一眼,后跳了几步,一挥手将石子扔得很远。
“那她,那个女孩……”温蒂想要自己住嘴,却不由自主地问出那句话,“她去哪儿了?”
汤姆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挑了挑眉,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谁知道呢?”
他动作有些滑稽地转过身,立定,又继续用他那有点晃荡的步伐带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条马路出现了,他们等在一旁。卡尔依旧很严肃的样子,汤姆在小声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温蒂身边,更显得温蒂的娇小。
温蒂感觉有点困,但是她不想睡。这里也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似乎很明显也不是可以睡觉的时候,但她可以睡,如果她想的话。温蒂这样觉得。
她开始研究自己的手提箱,这样的箱子一般是扣上的,温蒂开始找它的扣子。
没有扣子。
箱子很明显能看出中间有可以打开的地方,然而两部分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温蒂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看起来可以打开的地方。
没有锁,也没有输密码的地方,甚至没有一点缝隙,连用蛮力掰开的可能都没有
也不是一定要打开,温蒂这样想着,开始观察这个箱子。
深棕色的硬的皮革,表面有些起毛,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磕出来的凹陷。
温蒂用自己的手掌比了比,箱子有八个手掌大小,一个手掌宽,像一本打开了的厚重的书。温蒂提了提箱子,不重。她又摇了摇,没有响声。
上面写着的那行字,有点掉色,应该是后来用白颜料写上去的,字还挺好看,温蒂用手指描着上面的字迹。
“车要来了,别玩你的箱子了。”卡尔突然说道。
温蒂眼珠子转了转,想说自己不是在玩,却没有张嘴。她不想跟卡尔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但那是一种在生气的感觉。
一辆巴士缓缓驶来,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的,坐上去一定不舒服。
巴士越来越近,汤姆不哼曲子了,和卡尔一样紧盯着那辆看上去很普通的巴士。
“来者不善啊。”汤姆说着,伸手拽出了毛衣里的十字架项链。
“温蒂,拿好你的箱子。”卡尔的手摸进了大衣里,温蒂知道他摸上了大衣里的手枪。
巴士在他们面前停下,打开了车门。卡尔先上了车,温蒂紧紧地跟在后面,在踏上车门的时候,汤姆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得她慢了卡尔两步。
七八个乘客三三两两地坐在后排,卡尔高大的身影让温蒂根本看不见前面,汤姆还在抓着她的肩膀。
车门关上了,司机没有要开车的准备。
温蒂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她能感受到自己迈出的每一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砰!砰砰!”是卡尔开枪的声音,红光闪烁,温蒂闭上了眼睛。
“呲喇”一声响,温蒂感觉到肩膀上一空,汤姆放开了她。
“好了,不过是些杂碎。”卡尔转过身来,“坐前排吧,汤姆你去开车。”
“好嘞!”汤姆高兴地应着。
卡尔轻轻推着温蒂,带她到前排坐下。汤姆似乎将什么东西从司机的座位上扫了下去,温蒂没有看见司机。
她想回头去看后面的乘客,卡尔一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头转向车窗才把手拿开。
汤姆开车意外地很稳,温蒂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都是茫茫的山石。
“我想睡觉。”
“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卡尔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你一直说话都这样吗?”温蒂的声音更冷,她其实不想这样说话。
卡尔似乎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汤姆也很安静。
温蒂隐约知道这是因为她的原因,但她很不开心,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她可以向这两个人发脾气,可以耍无赖,温蒂能感觉得到,这两个人会纵容她对他们做任何事。但她不想那么做,她现在甚至不太想说话了。
窗外渐渐出现了植物,慢慢地开始有行人。温蒂看见有人朝巴士招手,甚至追着跑了几步,然而汤姆显然没有要载他们一程的打算。
巴士停在了站牌前,下车的时候,温蒂转头看了后排的座位,没有乘客,只有几只黑色的鸟儿躺在座位上。
没来由的,温蒂突然觉得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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