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蝶

作者: 君之兰养 | 来源:发表于2019-01-16 10:42 被阅读16次

    传说这个世界外还有一另个世界,还有另一只蝶。

    另一只蝶

    我是一只蝶,睁着眼看着这个世界。

    风轻舞携着几缕花香,零落。源花,这个世界里最美的花。世源镇,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源花树下思绪如源花,纷乱、凋零 ……

    “非扬,小心一点!”记忆中那个老人一直那么明亮,不曾黯却。

    那年我四岁,刚刚学会了飞。源花树下我扑扇着翅膀,贪婪的吮着风的味道追逐着纷落的源花,翩翩然如舞。爷爷做在源花树下饮着源花浸的茶。

    星宇非扬,我的名字。其实一开始父亲给我起的是星宇飞扬。但爷爷说先贤有德,谦。“飞扬”太过张扬,让我秉承先贤美德,于是便将“飞”改成了“非”。爷爷一直住在世源镇。爷爷喜欢在源花树下品茗,而我则喜欢一边听着爷爷将故事一边追逐纷落的源花。爷爷是个大学者,爷爷说君子信善不欺。我一直相信直到后来……

    爷爷去世那年我十二岁,爷爷死后便葬在了源花树下。

    爷爷一生虽仕途不畅,但却桃李满天下。参加葬礼的人很多,爷爷入葬时源花纷纷如雨下。一世百岁,除了几滴惺惺的眼泪和满地的源花还余下什么?棺合厚土,从来没想过爷爷会有离开我的一天。那天我在源花树下静静的做了一整天,静静的看着源花在空中翩飞,凋落。

    二十岁那年我终于完成了父亲的梦想,从源境学成归来。我归来那天父亲很高兴,弄了一大桌菜父子对饮。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有点苦我不想喝。但父亲强命我喝,父亲说我必须学会喝酒,一开始我不懂,后来才明白父亲是对的。

    酒足饭饱后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浸进了水里,就这么慢慢的下沉下沉……

    “绝崖犹如天堑,横断的对岸是梦的花园,悬跨的独木上万马争流。绝崖前我躇立,你们不懂我多么渴望飞翔!”

    记事本上孔少锦写下的字像一块碑铭深深的刻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 阿扬,是不是太可笑了?你也只做了浪花千雪。你不如我!”孔少锦望着远方胸口的起伏却掩饰不掉。

    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如他一样极目远方。安静了,就那么安静了。良久孔少锦才收回撑在阑干上的手,缓缓的走了。我没回头,我知道他走的多孤单。

    孔少锦,我的死党,从小到大的那种。孔少锦多有才只有我知道,但在长辈老师面前我才是天才。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捧着那一纸证明,我不懂我到底学会了什么?

    二十六岁那年我就成了正郡级。这还要感谢爷爷,爷爷虽迂顽不化倍受挤压,但爷爷的才能却是实实在在的。爷爷的学生遍及各行各业,黄蝶族是最讲情义的。我以源境这块金字招牌做敲门砖,再加以父亲的引导,提升也就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了。

    二十七岁那年我再次回到了世源镇,再次遇见了孔少锦。

    我静静的走在源花镇的街道上,身后簇拥着一大群护卫。源花镇的变化不大,仿佛她一直就是这个味道。突然我停住了眼眸不由猛的一张然后缓缓恢复正常。前方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厉声的斥喝着一名瘦高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应该是店长和店员的关系,青年男子弯着腰低着头唯唯诺诺。过了一会那个发福的中年男子走过了一旁,青年男子才如释重负,提起一袋东西就要往肩上扛。我走了过去。

    “锦”

    他抬起头来如死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阿,阿--啊,星宇郡长。”

    他的眼眸又回复了死灰。

    我微惊,良久,轻应了声恩走开了。发福的中年店长眼睛突然一亮,走了过来拍拍锦的肩膀。

    “小锦,明天你不用干这个了,明天你上柜。”

    锦笑了,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他是真的高兴,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他。说不出欢喜,讲不出悲伤。

    我一个人独自来到世源镇那棵巨大的源花树下。这一次我却不再去追逐那些翩落的源花,而是静静的坐在爷爷曾经的那个位置,端着爷爷一样的杯。

    有些苦涩,苦涩中又有几丝回香在齿间缠绵。爷爷说他品的是人生。

    一片源花缓缓翩落,恍若九天而来。我静默了,静止了,石化了。只是任着心神去追寻。我恍若看到了一只年幼的蝶,那么轻灵,那么纯净。我静静的坐在那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蝶源花缓缓翩落,我的视角也随之变小变小,视线也渐渐变短变短,终于停滞了。那蝶源花挽着风竟飘进了我的杯里。我微惊,静静的看着它在杯里的水面上轻旋,终于它还是沉了进去,沉进了杯底。

    一花一世界,一源一池蝶。

    岁月如奔涌的洪流,涌向源花树,在源花树里形成一个旋涡,刻录下一世一世的沧桑。

    常怀古,那个艰苦绝卓的年代,那个一棵源花树便养活一池蝶的年代,那个相携求存的年代。先民给我们留下了太多,而我们却耻着先民的愚将那些都抛诸了哪里?

    当这个世界里第一支铁镰的出现就注定了这个大幕的拉开。

    由于铁镰的出现,人们渐渐从繁重的劳动解放出来,于是便出现了社交、艺术、政治……

    越采越多的源花,越酿越多的源。于是铁镰渐渐变成了铁蹄,踏破了山河又踏合了山河。其间有多少生灵被掩埋?任你风华绝代,也不过红粉骷髅。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它只是永恒的向前驶去,然后将轮下的一切都无情的碾碎,所有的一切便都化成了尘埃。万千豪杰都只做了古。源花树下我看见那个巨大的车轮正向我滚滚驶来……

    烟花绽过夜空,只是一瞬间的光明,然后摇曳,湮灭?

    历史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其间有些人却像那烟花绽过夜空,一瞬间却成永恒!人能活多久?不过百年。百年在无尽的岁月里不过一瞬,一眨眼,一个叹息罢了。既然决定不了长度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

    既然决定不了长度为什么不换个角度?爷爷说的话我一直记得。

    天空那么大拿什么证明我飞过?

    于是三十岁那年我便登上了族长之位。我并不是昏君或暴君,而且在我们的世界里族长是实行任期制的,由议会众多长老投票选举产生。皇早已被我们消灭或架空了,虽然奴依然存在。而在此时又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源花树,我们立足这个世界的根本。我们取源粉,酿源,做食物做能源。食源鼠,一种食源花的巨兽。它们不仅食源花还会攻击采源的蝶,每年都有不少蝶死在它们口中。自古以来便是一藓疾,奈之不可。鼠疫的爆发更是严重的影响了源的产量。只是时代是不断的发展的,到了现在它们已不再是不可对付了。于是人们大肆的捕杀食源鼠,食源鼠被屠杀殆尽了。人们以为可以安稳的采源了,不想却出现了更大的危机。

    源鹰,一种专食食源鼠的天空巨兽。一开始它与我们并无交集,在我们把食源鼠屠杀殆尽了后,它们没有了食物来源于是便将目标转向了我们。以前即使遇到食源鼠只要发现及时反应迅速便可躲过,因为食源鼠是不会飞的,只是与源鹰相比我们那点飞翔之术便显得可笑了。荧火怎与皓月争辉?

    源鹰虽数量不多,但奈何它们身躯巨大,每天便有大量的蝶被它们捕食。这是一场浩大的危机,再不是一国可抗了。于是在我的斡旋下墨蝶族与净蝶族终于放下成见同盟了起来,三族同盟成立了。三族同盟收紧战线,严格控制族人出入。终于在危难面前我们不再那么举足无措了。面对危机我们不得不采取了极端的措施。

    我们组织自愿队(自愿队由身患绝症生命无多的病人和死刑犯组成),让他们携巨毒出去任源鹰分食。奈何源鹰身躯巨大,一只蝶所携的毒素并不能杀死一只源鹰。每杀死一只源鹰我们都付出了数百只蝶的代价。而且若是源鹰食不够数,毒素并不能给它们造成太多的影响,直到源晶炮的出现。我秘密下令研究新武器,在耗费了大量的源后终于研制出了源晶炮。

    危机过去后,民众希望出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的呼声越来越高了,于是源盟国成立了。在危机中我的表现得到了民众的肯定,于是我成了源盟国的王,当然也是任期制的。

    二十七岁那年我再次遇见她。我从来没想过时间会有那么大的威力,让一个青春俏丽的女孩变得成熟华美。

    月西,我在源境时的同学。那时她是班里的班花,班里最活跃的分子,也是最受欢迎的人。男生自不必说,女生虽嫉妒她,但面对她的善良和热心肠也都融化了。于每个人她都像一个精灵,只是于我却换了颜色。她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出来。她总会刻意针对我,驳我面子。我承认那时那么优秀的她谁会对她没有好感?只是在她一次次的调笑中,我对她的那点好感也就烟消云散了。

    事情还要从我刚来源境的第二年说起。一开始我与她并无多少接触,属于那种见面都不招呼的。我从小和爷爷住在世源镇,十二岁之前对父亲的记忆是停滞在四岁之前的。父亲是个成功的大商人,但我和爷爷住在世源镇却还有些清苦,十二岁那年爷爷去世后他才把我接回他的身边。星宇流云的儿子,虽然我并不以为意,但别人不会那么认为。那时我遇到有些身份的人就会很嚣张,不为别的就为给父亲树敌,而父亲却也没有丝毫管制。

    那是一个源花开盛的季节,我缓缓走在源花叠满的路上。突然我看见前方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双手前置似乎在晃动着什么,源花树遮挡住了我并不能看清,但隐约能看出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他们似乎在争吵,男子的脸庞显得有些激动。

    王子海,那个男子我认得,王家财团王明雄之子。我走了过去。

    “王公子好兴致嘛,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回去告诉你家老头源晶那块不是他能碰的,别不小心连老本行都丢了。”

    我跨进他们之间面对着王子海伸出手把那个女孩护在身后。王子海眼睛里阴晴不定。

    “还不快滚?”

    我丝毫没有给他面子厉声斥喝,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了。这时我才回过头来看身后那个女孩。我眼眸一惊,是月西。我似乎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明艳却又转顺一变。

    “哼,还真是嚣张跋扈。”她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从那以后她便对我特别的刻薄,后来我才知道王子海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无怪乎她会那样对我了。

    二十七岁那年正是我事业发展的高峰期,我整日浸在工作里。那天正是我从世源镇回来的日子。父亲把他全部家产捐了出去赋闲在家,当然我也并不奢求他会给我留下什么。父亲说我源境的同学举办同学聚会邀请了我,我并不想参加。父亲说你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你需要一个女人了。我不懂。父亲问我,你觉得世是什么?人生是什么?人生又为了什么?

    我沉默。脑子里出现了一池纯净的池水,池下有一株幼小的水藻。水藻慢慢,慢慢生长,向着水天伸去。水藻伸长到一定程度后那池平静的池水忽然滴入一滴水滴,那水滴慢慢扩散扩散。水藻继续长啊长,越来越多的水滴滴入,水也渐渐变得浑浊,有些地方甚至已漆黑如墨。水藻长啊长,却离水天越来越远。于是水藻放弃了单一的向着水天甚至放弃了向着水天,伸出枝条去攀沿旁边的山石。水藻静静的生长,枝条缓缓前伸。突然它伸出的枝条碰到了另一条柔嫩的枝条,于是它们纠缠在了一起。不管它愿不愿意或是知不知道,它就是顺着那么生长,生长。直到它化为尘土。

    水天依旧是水天,某时另一池清泉下又有一条年幼的水藻缓缓生长,生长……

    我说藻。父亲沉吟。人之初,性本欲?父亲说,知道吗?有一种欲望叫梦想!说到梦想时他眼眸一亮,只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父亲说,也许世正如一池染缸,每一张白纸都避免不了被浸染,但执笔的是自己。知道吗?有一种色彩叫爱!说到爱时父亲露出了淡淡的笑,那种笑让我感到诧异。

    同学聚会在富源大酒店举行。我知道在富源大酒店消费一次也许足够世源镇普通家庭花销一年了。我端起玻璃杯,膺红的液体流入口中。现在我是一名郡长,虽然我并未做什么却避免不了成了焦点。许多人都提着酒杯来跟我祝酒,甚至那些曾经鄙视我的人。

    爵士乐响起,舞会开始。我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几个身着华贵的女子向我走来,但突然她们都停下了脚步。我不明,转身 ——

    我从来没想过时间有会那么大的威力,让一个青春俏丽的女孩变得成熟华美。

    月西,她身穿一套露肩长裙,柳枝细腰,款款走来。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成熟华贵。她走到我身边自信而大方。她说可以邀请你陪我跳支舞吗?我轻轻点头。

    歌是绕身轻风,舞是摇枝曼莲。

    虽然我不是经常跳舞,但无疑我跳得很好,对于它算是天赋吧。我手扶在她腰上,步子轻踩。她跳得也很好,她轻拥过来在我耳边轻语,你果然还是和以前跳得一样好。我微惊。在源境我基本是不参加舞会的,更没在人前跳过舞。

    一舞结束,我们自然的走到了一桌。她端起酒杯祝酒。双唇轻吻玻璃杯,膺红的源樱酒在唇间流过,让双唇显得更加圆润诱人。我们渐渐聊了起来,那些曾经的记忆被翻拾,像阳光下青草间散落的珍珠。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我不知道她是有多喜欢喝酒,但她的酒量并不好。她抬起头,脸上浸出了些许晕红,灯光下让人心生悸动。她忽的说到了我。她说我总是那么安静,那么优秀,那么高傲。她说在我面前她卑微得像一粒尘埃。我微惊,从来没想过我会给人以这样的姿态。

    聚会结束了,她提出让我送送她,我答应了。我刚要去拿车,她拦住了我。她说她家就在附近,离这不远,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我点点头。富源酒店周围的环境很好,满是源花树。我们静静的走在源花树间一路馨香。我们走到了一颗源花树下,她说她家就在上面。她突然叫我拿我手机给她。我不明所以掏出手机递给了她。她在手机上轻轻的按了几下,然后讲手机伏于耳边。接着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掏出看了一下然后按了挂机键,然后将手机伏于胸前另一只手递还我的手机。有些俏皮,她笑得。她说邀请我去她家坐坐,我摇头拒绝了。

    父亲去世那年我三十六岁。

    自从我当上了族长后父亲便再不能给我什么引导了,于是父子间的话又少了。我从小就是和爷爷住在世源镇,直到十二岁那年爷爷去世后他才把我接回他的身边。除了四岁前,四岁到十二岁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他的影子。

    那时正是我事业的颠峰期,大危难时期过去,源盟国成立,百废待兴。大危难时期让人们明白了科学的力量,人们大力发展科技,科技不断进步,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在我的领导下,大发展时代到来。人们的生活几乎每天换一个样,于是无数文人作诗歌颂我,人们说我是最伟大的王。

    科技不断发展,源粉酿源已经满足不了发展的需要了。于是我提出是否可以直接从源花瓣提源?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源花瓣里同样含有大量源能物质。发展并没有停滞反而更剧了。我回家的时候更少了,即便回家父子间也没有什么话。只是父亲眉宇间似乎隐隐有些忧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父亲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去世的。那天我早早的在办公室里工作,可是我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我突然想起刚刚参加工作时父亲就像一个智囊,总能给我指出最好的路。于是我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我提着陈年的源茅酒来到父亲住的地方。父亲非常高兴,但在接过我拿来的源茅酒的时候他手突然一沉,我忙接住。我抬起头来才发现父亲的两鬓已出现了银霜,父亲老了。

    父亲弄了一大桌菜竟和我刚毕业时的一样,父亲笑着说,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酒席间父亲第一次跟我说了记忆中那些错失的东西。

    父亲说我很像我母亲,年轻时他很叛逆,性子很刚烈与我恰好相反。父亲说年轻时他很叛逆,违着爷爷的意思出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把爷爷气得咳血。父亲说由于自己性格刚烈不肯低头,到处碰壁,在几乎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我母亲。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有关母亲的信息,不由心神一震听得更仔细了。父亲说母亲很温柔很漂亮。说到母亲时父亲的眼睛是亮着的,眸子里似有柔波流淌。我静静的听着,心中有泪在凝,这是一个我梦中相见了多少次的女人啊!父亲说那时很苦,生下我不久便只能将我送回世源镇让爷爷照顾。还记得四岁前父亲时常会来看我,每一次都会给我带来一颗源糖,那便是我对童年全部的味道了。父亲说那时候他的工作比较松散,而母亲的工作比较固定。父亲每一次去看我她都会让父亲带上一颗源糖,那时源糖还是很奢侈的事物。父亲去看我的时候她总会哭着去送,父亲说让她一起去她总是拒绝,她说她还有工作她看到我会舍不得。

    母亲每天做着大量的工作,终于病倒了。母亲被查出患了胃癌晚期。母亲是在怀上我的时候开始患病的,父亲说叫母亲去医院,但母亲说去医院治疗用药会对孩子不好所以她一直忍着病痛。生下我后家里花销更大了于是她便一直忍着,终于还是倒下了。母亲躺在病房里,治疗这种病需要大量的钱,可那时的父亲那来的钱?父亲焦头烂额四处借钱。开始还会有些人来看望母亲掉几滴眼泪或施舍些钱。可是这种病是烧钱的,于是母亲的病房空旷了,只余下父亲陪拌。父亲四处借钱别人早已把他当做瘟神躲着了。父亲说那天醒来突然发现母亲的气色好了许多。母亲对父亲说,你很久没去看孩子了去看看孩子吧,顺便照些相片来给她看,她说她想我了。父亲说把我带去给她看,她说不要。她说现在她这个样子会吓到我的,她说等她病好了再带上一大堆源糖和她织给我的衣裳去看我。父亲去时她还不忘叮嘱给我带些源糖去。父亲低沉,母亲说反正差了那么多也不在乎那一点了,孩子喜欢吃源糖啊。父亲拗不过母亲便买了源糖骑着车要去看我,只是父亲还没到世源镇便传来了母亲的噩耗。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了,父亲慌忙折转赶回。

    由于资金拖欠,母亲的药是经常不到位的,母亲的大限比医生预计的提前了半年。父亲跪求着医生治疗,医生却无动于衷。如果要紧张手术是需要大量的钱的,医生很仁慈的说,现在只需现先拿出60%的钱就能进行手术。只是那60%对于当时的父亲来说依旧是天文数字啊!母亲走了,走的时候没有半点抱怨,只是说要父亲把那颗源糖给我吃。

    说到这父亲很激动,父亲大口的喘着气缓缓平静下来。突然父亲拿出一个有些陈旧的盒子,轻轻打开,说这就是当年那颗源糖。父亲把糖递了过来说,吃吧,这也是你母亲的遗愿。我把源糖剥开放进嘴里,很甜很甜,有母亲的味道。父亲笑了,他说你母亲当年也很喜欢吃源糖。说完却猛然倒下。

    “我们已经尽力了。”身旁几个白衣医生站在一旁低着头说。

    “滚!”我竭力嘶喉。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身旁那几个医生慌忙逃离。我推开重病房门,轻轻的走了进去。看着满是管子的父亲我的心仿佛被一道一道割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突然父亲微微动了一下,我忙俯身过去。

    “孩子,扶我起来。”父亲的声音干涩微弱如同文鸣。

    我迟疑了,父亲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不可抗拒。我把父亲扶了起来靠在床上,父亲突然去扯那些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管子,我忙去阻拦。父亲却挡住了我说,没用的我知道我已经到时候了。他说他活够了,还能有我这样优秀的儿子。他说他很对不起我,他说以前他对我是有怨念的。他说他以前不听爷爷的话,把爷爷气得咳血很对不起爷爷。他说母亲的离开对他的影响很大,让他学会了低头。他的事业上去了,爷爷却更反感他了,甚至不许他踏入世源镇。但爷爷离世前却给他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五个字:孩子,对不起!他说他死后请把他和爷爷埋在一起,说到这时他的眼睛已有些迷离,慢慢黯然下去。其实父亲的原话是--我死后请把我和我父亲埋在一起。

    父亲的眼眸慢慢,慢慢黯淡下去犹如垂暮斜阳,忽然父亲的眼眸又回复亮色,迷离散去跟我说了一句话--

    孩子,这个世界还有爱。

    父亲安祥的离去了,我忽抬头望向窗外,窗外太阳正艳。

    父亲给我留下了两件遗物,一个盒子和一张手绘的地图。父亲说盒子不要轻易打开,地图上有你母亲墓的地点。

    我顺着地图往前走,一路源花飘落,有些似曾相识。我来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点--一颗巨大的源花树下。源花树上坐着一只美丽的雌蝶。弯弯的睫毛下秋水流动。望着远方,眼眸透亮,只是随即又低落黯然,眼眸中有说不尽的思念。她看到了我,眼眸忽又亮了起来,犹如星辰,甚至我看到眼角似乎还散落出几缕晶莹。她兴奋的向我飞来。

    是月西,我眼瞳微惊。但却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拾着散落的源花向源花树走去。她飞到了我的身边有些幽怨的对我说,七年多了你为什么没打我电话?我没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拾着散落的源花,然后在源花树下堆集。她不明究里,但能看得出来我眼眸里的悲伤。她也学着我将源花收集,在两个人的努力下,不一会一个半人来高的源花堆出现了。我问她有源糖吗?她说有,然后飞上源花树拿了一堆源糖来。她看着我把源糖一颗一颗的埋进了那堆源花堆里,我静静的坐在那堆源花旁再没说一句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眼眸里的悲伤不比我少半分。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只觉得头铅铸般重,然后天空开始旋转,我只见得漫天都是源花。

    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做了多大努力,只觉得她的肩头很香很香。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满是馨香。我的脑子胀痛,只感觉似乎有一股柔波在我脸上流淌。我微微睁开眼,长长翘起的睫毛下秋水微波,修长嫩白的小手忙缩回,绝美的脸庞上现出几丝晕红。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抓住那只缩回的手,另一只手向前揽去。

    月夜下有一片源花缓缓飘落……

    阳光是一双温柔的手轻抚我的脸庞。我揉了揉脑袋,看着胸口上甜睡的月西,伸出手轻轻将她移到枕头上。脑子依旧很痛,但昨天的一切还依稀记得。我半坐在床上突然想,父亲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婚后的生活是一碗端平的水不起任何波澜。

    她每天都会比我早起一点,给我做好早餐,给我系好领带。会在我工作的时候泡一杯源茶放在我的桌案旁,不管多迟总会等我一起吃晚饭。她总会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整整齐齐。

    我曾问她,在源境时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微惊,笑容里满是苦意。她说那时我总是那么孤傲,高高在上,无论她做什么都引不起我的注意。她说王子海小时候曾是她的邻居,后来他父亲发家了他才搬走的,只是没想到十八岁那年再次遇到了他。她说王子海遇见她后便疯狂追求,只是她一直拒绝,后来王子海更是动用了家族的力量直到我的出现。她说,知道吗?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梦,都有一个白马王子,而我就是闯入她梦里的那个白马王子。

    我微惊,我不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复杂?

    我终于还是告诉了她当年我做的那一切并不是为了她。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说班里班外的我不一样,他说杨宇(我源境里唯一的朋友)告诉她,我经常会做那种事,也许是为了报复我父亲吧。她的笑很真诚,像父亲的笑一样,让我感到诧异。

    在我的领导下大发展弄得轰轰烈结,可在这时我们又遇到可一个问题。源花虽四季常开,但夏季盛而冬季衰,而且源花生长的速度赶不上被采的速度。能源的不足严重的阻碍了发展。

    我变得越来越暴燥了,她总会为我泡好一杯又一杯的源茶。一开始我还会喝掉,但是后来却变成直接摔碎。她从不会问什么只是会在事后将碎杯屑扫尽将一切又重新整理好。

    我静静的靠在坐椅上,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有些像源花的味道,但又有些不一样。我难得的平静了下来,脑海里恍有清泉流过,思绪都变得清晰了许多。我轻轻睁开眼,看到一张幸福的笑容,她一直就在我站在我身旁。看着桌上点燃的香熏,还有她脸上散落出的几丝秀发我的心突然一悸。谢谢,我温柔的说。可她听到我的话后却突然脸色一变,她说这是她愿意为做的。我忍不住将她深拥。身旁香熏在静静的燃烧。

    曼莲花,数量稀少,形似玫瑰,花刺有巨毒,但根莲却可以做香熏,有安神养蕴之效。曼莲花,香味极似源花,但花刺却有巨毒,至今无解。相传每一株曼莲都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她是一个很安分的人,在嫁给我后不久便辞掉了工作,基本就在家里。有了曼莲香熏我也安静多了,可是最近曼莲香熏越来越少了,我也开始变得烦躁。我知道曼莲香熏这东西,有价无市,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我也不怪她。

    最近她变得越来越异常了,她经常会出门,而且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有时甚至不回家做晚饭而是直接从外面带熟食来。当然我也不在意总不能老把她关在家里吧,出去透透气也好。我的工作很繁重有时我们是不一起共用晚餐的,她会准备好饭菜放在我桌旁。这天我工作了很久,感觉有些饿了,于是停下笔来,看着桌上精美的便当我不由笑了。打开盒子,菜很好吃,她的样子不由在我脑海浮现。我一般会工作到很晚,所以一般我就会在书房睡而不再去打扰她。今天我突然想起了她,于是放下工作。现在还不算太晚她应该还没睡。我聂手聂脚的来到客厅,客厅的灯没开,她没在客厅。难道她睡了?我再次聂手聂脚的走向卧室。轻轻的推开门,悄悄的走了进去,然后突然猛的扑上床去。她也没在卧室。我停住了,我就那么在床上一夜未眠。

    她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七点钟。她轻轻的推开门,悄悄的走了进来,动作很轻很轻,但我等了她一夜又岂会不知道?

    “回来了,来吃早餐吧。”我从厨房里走出来,漫不经心的说到。她看到了我,眼眸中闪过几丝慌乱,她的衣衫有些不整,头发也垂落几丝在脸庞上,样子有些憔悴。席间我漫不经心的问了她昨夜的去向,她却并不回答遮掩而过。

    曼莲香熏是足了,可我却更烦躁了。我曾多次寻问那天她的去向却总不得答案。我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王子海,甚至想也许她并不止那一夜未归……

    她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那天她在厨房里洗盘子的时候竟将碟子弄碎了,这是贤慧的她从未出现的情况。我忙冲进厨房,看着她在拾那些碎片时却又将她的手弄破。我忙拦住她,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上膺红的血液直流。我心疼的对她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又一边帮她收拾碎片。她笑了,笑容里满是甜蜜。

    她弄碎盘子的频率越来越快了。那天我在书房里工作,想到她失踪的那一夜我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突然她在厨房里又传来了摔碎盘子的声音。我走到厨房,看见面色有些苍白的她正拾着满地的碎片,突然想到她不肯告诉我的那一夜,我胸中无名怒火上涌。

    “怎么那么笨!”

    我向她吼到。她一怔,有些错鄂,抬起头来看我,原本苍白的面孔更加苍白了。这是我第一次向她发火,看着她苍白的面孔我才知道我犯了多大的错。我不住的向她道歉,她却回之我一微笑,说没关系。我看得出她笑容里的苦意。

    三十九岁那年我弄丢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

    自从上次过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虽然她还会报之我以微笑,但无论我做什么却总感觉拉不到一起去,于是彼此间变得沉默了。那天她正静静的帮我点燃曼莲香熏时却突然一晃倒了下去。

    医院,我再次来到这个我最不想来到的地方。她静静的躺在纯白的病床上如快要凋落的源花,风中残舞。她终于为我打开了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烦躁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烦恼。她每天看着烦躁的我心中的苦涩尤胜过我,直到一次她无意间看到了关于曼莲香熏的介绍。于是她四处收购曼莲熏香,一开始还有些收获但后来便再没有什么收获了,于是她开始自己寻找。一次她发现了一株曼莲花在半崖上,于是第二天她便给我做好饭菜留着,带上工具了去了。曼莲生在很陡峭的地方,她历尽辛苦终于来到曼莲旁,却不想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所幸山崖并不是很高,她只是受了些擦伤。在慌乱中她抓住了曼莲花,她采到曼莲了却被曼莲刺伤了。这就是我所丢失的那一夜。我捶胸自责,她忙阻拦。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我工作已经够烦恼了不想再给我添乱,她说她知道我喜欢源花,她死后请把她埋在源花树下。她颤抖的对我说:“没有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几乎不可闻,但我却清楚的听到后面那只能用省略号表示的话。

    她说--

    我爱你。

    我把她和母亲葬在了一起,源花树下我哭得像个小孩。

    大发展依旧继续,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我依旧会工作得很晚很晚,只是我再不会摔杯子了,也不会点曼莲香熏。

    深夜我浸在回忆里,看着手中的曼莲香熏,突然似乎有什么从脑中闪过。我连夜赶到研究院,跟他们说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事实再一次证明我是对的。传说每一颗源花树都是一根擎天柱,当源花树倒尽时天就会塌下。这是一个上古传说,虽然有些可笑到也足以见得源花树的巨大。源花树巨大,生命力强悍万千年都不会死去。源花瓣里同样有源能物质,那树干呢?每一棵源花树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矿山,我们直接从源花树里提取源。源花树生命力强悍,以我们现在的发展速度,它们几乎是不尽的神藏。

    我们获得了更多的能源,发现更迅速了。一项自古人而来的梦想被提上了议案,传说古人曾驾方舟离开这个世界。探索天外世界一直是人们的梦想,只是时代发展现在这已不再只是梦想。方舟计划被提上了日程,大发展轰轰烈烈时代不断进步。

    当源花树倒尽时,天真的塌了。

    你轻视古什么永远也别轻视科技的力量。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驰。大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源花树原来是那般的脆弱。当一棵接着一棵的源花树倒下天终于塌了,没有源花树的保护原来我们是这般的脆弱。没有源花树的阻挡风暴像一把死亡廉刀向我们伸来,大自然面前原来我们是这般的渺小。

    “王,快走,快上方舟!”

    这个叫不出名字的侍卫对我大叫,他艰难的撑着门说,快走啊,王!大风暴就要来了。我静静的看着他问,为什么。他回答说因为他爱我。爱?我再次听到这个词。他说,王你带着我们走过了大危难时期走进了大发展时期,你一直是我们心中最受爱戴的王。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又为什么要知道他的名字呢?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我终于还是登上了方舟,破空而去。不多时大风暴到来,下面的宫殿轰然倒塌。我并不是一个飞行员,但我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我参加过方舟模拟机的驾航,可面对真正的方舟时才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方舟在风暴中摇摇欲坠,我拼命的操控。呵呵,面对大绝难想靠方舟逃离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啊!

    方舟犹如一只断弦的风筝,直直坠落。

    风暴停止了,大地一片狼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咳了一口血缓缓的从方舟里爬了出来。我惊住了,虽然这里已变得一片狼籍,面目全非,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掩盖不住--世源镇,这里是世源镇!

    我静静的看着空中翩舞的源花,思绪如河水倒涌。良久我才恢复过来。看着那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源花树我突然笑了笑。这曾经是我儿时最大的骄傲啊--源世里最大的一棵源花树。我笑容猛的一收,真的都没有了还要你这假的做什么?我竭力推开一块大石,按下按钮然后那棵巨大的源花树轰然倒塌。

    空气中满是硝烟味,肺叶里如同火烧,我不住的咳了几口血。我从身上摸出了父亲给我留下的盒子--再不打开就没机会打开了。我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粒种子,是源花的种子我认得。我颤抖的将种子捧了出来,将种子捧了出来,种下。然后咬牙将自己的手腕划破,用自己的血来浇灌它。这怕就是父亲说的希望吧!

    曾经有人说我们碟是由虫子变化而来,于是他死了,但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于是他成了伟人。曾经有一个旅行家,他说他游遍源世,他说源世只是一个深深的坑,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他的话并没有被证实,正确与否我也无从得知。

    肺叶变得越来越火热,我不住的咳血,眼眸也慢慢的黯淡下去。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传说--

    传说这个世界外还另有一个世界,还有另一只碟。

    我的眼光渐渐迷离,我抬头向天际望去,我竟看到了那只碟。他前足撑地,伸出头来往下探。

    “另一只碟……”

    我竭力想对他说出来但终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我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再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深吻大地。

    隐约间有一片源花九天而来缓缓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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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另一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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