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去了家
仲夏夜草原的夜晚总是那么柔和,夜星趴在石堆附近的一片巨大的鹅卵石上,它的双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倒影——那一颗颗仿佛在夜空中跳动的孤独的宝石——那一颗颗照亮了瀚夜的神圣的星。
夜星对星空的好奇就像狼对人类物品的好奇一样,可就在几个月前,一份好奇让夜星永远再见不到它的父亲了。
璀璨夺目的星空逐渐让夜星忘记了最近几天里家中的怪异,熟悉的血腥味、妹妹们的离奇失踪以及母亲突然变得暴躁的脾气。
夜星谨慎的在母亲秋叶面前做任何事,它开始挑起照顾弟弟阿尼的重任,即便如此,秋叶仍然会刁难他们。
夜星对着夜空中最亮的星,那颗离月亮很近的星,它突然想对月亮嗥叫几声,但先刺入它耳膜的,却是弟弟阿尼的尖利的嗥叫。
当夜星急急忙忙赶回到家门口时,石堆中的一个一个隐秘的洞穴,阿尼躺在洞口前的几尺远外艰难的呼吸,血腥味中还弥漫着一股陌生的狼的气味。
夜星发疯了般的朝洞里嗥叫道,很快,一只大公狼出现在夜星面前,它对夜星嗥道,你已经长大了,该独自在外生活了。
随即,秋叶的嗥叫声从洞底传了出来,那是一种略带痛苦但充满幸福的嗥叫,紧接着,还有狼崽尖嫩的叫声。
不、不!
夜星大声吼道,想冲进自己的洞里去,可大公狼却丝毫不留情,狠狠地啃住夜星的肩胛,并把它摔了出去。
夜星的脊背撞在了一根石柱上,剧烈的疼痛几乎令它昏了过去。夜星拼命翻身爬起,右爪在地上用力地抓挠,喉咙里还卡着未发出的狼嗥。
夜星不明白,它和它的弟弟妹妹们还未成年,仅仅刚学会一点点捕猎的技艺,就不得不要被母亲秋叶肚子里的另一群弟弟妹妹们挤出家门了吗?
阿尼微微起伏的胸腔也不动了,夜星的耳朵耸拉了下来,不用它贴近去看,空气中那属于阿尼的生命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生命力的躯体的冰凉气息。
一声绝望的嗥叫萦绕在石堆附近,大公狼出来一看,皎洁的月光下,那绽放的月明,怎样的明亮;被月光照耀着的前往棠西山的路上,看着有一行参差不齐的足印。
周围只有浓烈的气味,却没有看见一只狼。大公狼打了个哈欠,还想要拿阿尼做食物的念头也消失了。
但它并不在意地走进了洞里,接着,洞里穿传出了一阵狂暴、霸道、凶残的叫声。
二、相见
石堆旁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包括从夏天起就开始在周围游荡的黑色大公狼。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在这个露水重新开始凝聚在草叶上的时候,这一刻,阳光变得柔和再柔和,如同红宝石、炉火般的光辉。
日月交替之时,夜星朝着还未亮起的明月嗥叫起来,它的皮毛犹如黑曜石颜色一般黑的透亮。
夜星在曾经那块让它横卧在上面细数满天繁星的鹅卵石角上蹭了蹭,跃了上去。
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细数满天繁星,幸福已经过去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它的家人,以及爱。
现在留给它的,只有生活的压力和冰凉的世界规则。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的时候,太阳陷入了地平线下,夜星闭上双眼前的一瞬间,好像它的母亲真的从远方走了过来,一只毛发棕黄的母狼,沿着夜星从前家旁的宁茵河。
夜星记忆的深处,是一次秋叶带着它的狼崽们捕鱼,它对夜星很是赞赏,对它充满着溺爱的抚摸与舔舐。
一个冬天不会教它如何去捕鱼,但是却会勾引起这些回忆,以及那时的幸福。
夜星本以为它已经撑不过去了,它一次次的跌倒,但这些化作生存的经验,也让夜星明白了生存的原因与方法。
夜星不是一个优秀的猎食者,不过,至少它很幸运。
而那只大公狼就不如夜星这样幸运了。夜星看见它被冻得邦硬的躯体被藏在雪堆里,它掉头跑了,因为害怕。
那双美丽的倒映着星空的眼眸合上的前一瞬间,一只黄棕色母狼出现了,在夜星的眼睛里。
夜星忘了张开眼睛,忘了这还不是梦,它暗暗地感觉到它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它感觉到一种力量在它的身体里苏醒了过来。才软绵绵的它突然感觉不一样了,好像一瞬间就变得威武、雄壮。
一种全新的气味出现了,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夜星张开了眼,好像这只狼,就在它的面前。
它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强有力的心跳声,站起身来张望了一番,但是低下头去却发现那不过是自己发出来的。
再抬起头的时候,年轻母狼的身影已近在咫尺,它打量着夜星,也感觉到些什么,一种新的感觉。
夜星偶然发现,这只母狼的气味也出现在鹅卵石上,它已经占据了没有狼的领地了。
它还会回来吗,应该不。
明月看见了那对有着星空倒影的眼眸,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夜星。
在这个盛夏刚刚开始的夜晚,夜星和明月很快成为了朋友。
几天来,它们的足迹布满了棠西山的周围,四周的山林里都添上了它们的气味。而且在它们各自眼里对方似乎都有无穷的魅力,它们在鹅卵石上一起仰望星空。
在夜星与明月踏过了无数山河之后,它们登上了一座毗邻棠西山的小山,看着一切都踩在脚下。
一只羚羊从山坡上跑过,是那么的轻盈!
两狼被这种神奇的生灵吸引了,看着它跑向圣洁的棠西山。
夜星向棠西山走了两步,再回头看向明月。
三天后,棠西山半山腰的雪迹线,出现了两个移动着的点,慢慢地向一只羚羊靠近。
三、棠西山上
夜星不敢回过头去,虽然它知道迟早都会面对,一种危险而又冰冷的气息在它的背脊后源源不断地袭来。
就在它和明月、还有它们刚刚猎杀的一只羚羊后方的一大片松木林里,有只雪豹在窥伺这一切。
这里是棠西山山腰处,也是雪豹的领地范围,可能其他还有不少雪豹就藏在周围。
夜星舔着明月干枯的嘴唇和它刚刚在捕猎羚羊时刮伤了的肩胛,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有可能它们俩个都会因为退让而丢了命;但如果它们会因此获救,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明月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它还是觉得把一整只羚羊全部都给一只雪豹,它当然也舍不得。
夜星明白,它和这只年轻母狼登上棠西山后,已经快有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而为了这只羚羊,它们也是相当冒险的。
夜星抱有希望地撕下一只羊腿,正想和明月往山下走去,突然,一道白色从松林间窜了出来,挡住两只狼的路。
明月突然愤怒地对雪豹咆哮了一番,雪豹愣了一下,低吼着一步步靠近。在雪豹看来,给这两只狼留一条生路已经是一份仁慈了。
天幕暗淡至极,天地分不清的边界,黑松林犹如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让所有动物望而却步。
雪豹不敢上前来了,夜星眼里已发出拼命的信号,它把那条羊腿扔在了地上。
要是为了这只羊腿,两只并不虚弱无力的狼一定也不会让它好受的。
雪豹犹豫了,在这个本来可以满载而归的一天,如果两败俱伤就太不明智了。
夜星把羊腿给了明月,自己却死死地盯着雪豹。
夜星不可能让步,或者说让步就是死亡,面前的这只雪豹如此贪婪,让步搞不好会让它得寸进尺。
明月狠狠地啃咬着,不一会儿就吞下去了半条羊腿。
雪豹动摇了,他开始慢慢的向后移,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在大雪下停留的久了,它的身子竟然有一些僵硬了,连着两步踩进了深深的沟壑,直接翻了进去,流下了一串尖厉的嚎叫。
夜星和明月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响声,令大地都为之颤抖。
这是雪山上最可怕的灾难,雪崩正在发生。
夜星很快明白,它果断放弃了食物,沿着山腰奔跑。
只是四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雪崩呢?
看着即将铺天盖来的雪堆,前进的路线更是被雪阻断了,年轻的公狼慌不择路,一脚踩进了阴沟里,顺着雪滑了下去,而明月也一时无法直接停步,和着一条长长的血迹和满眼、满鼻和满嘴的雪花。虽然似乎得救了,但前方不知是生路还是绝境。
世界都似乎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你也看见夜星正在舔它那受伤的肩胛,又扩列的大了些,一动立刻就能感受到那火辣辣般的疼痛。让他看见了夜星背上那一条长长的伤痕,便忍着痛站起来帮舔着。
它们得救了吗?也许是的。
抬头就能看见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这里是棠西山的裂缝底。
明月兴奋地撞了夜星一个趔趄,夜星回头一看,明月正在得意地笑。
两只刚刚逃出生天的狼,一时间开始了亲切的问候和亲昵的安慰,还有一系列的狼的游戏。
最后夜行就抓住了明月,张大嘴用钢牙碰撞发出了铿锵声来威胁它。音乐也不甘示弱,把气势压了回来,将嘴张大了放在夜星的胸口上。
不久,狰狞可怕狼嗥,变成了亲切的问候,钢牙碰撞的铿锵声变成了亲密的亲吻,夜星累了,躺在地上,明月更是睡的沉了。
四、挚
身在满天繁星下的夜空,夜星不断的张开双眸抬头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叶欣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狼陪它在星空下细数满天繁星。
而此时的它已经入眠了。
上个冬天生活就像千斤巨石压住了夜星,它开始了循规蹈矩的生活,直到上一刻夜星才明白它是一只狼,作为一只狼就应该选择自由,选择冒险,选择向明月嚎叫,狼应该有坚强的意志,非凡的勇气以及绝妙的智慧。
皑皑白雪如同雏鹰的羽毛一般,降落在夜星身后的棠西山上,夜星不断的动静吵醒了明月,它站起身来轻轻的舔掉了夜星嘴下的积雪。
夜星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纵跃,敏捷的跳过了一个灌木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消失了,等夜星再次出现的时候,它的嘴里叼着一只肥肥的兔子,它将兔子放在了明月的面前,得意地见了见明月的嘴唇。
怎么样?我还不赖吧!
明月羞涩的回应了夜星,也彻底的表达出了它对夜星的好感。
夜星紧紧盯着明月的绿色眼眸,它在询问,也在请求,它承认夜星爱明月,尽管它不是最好的,但它只想明月明白它的心意——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一起度过余生,不论我们怎样残缺,但只要你相信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直到永永远远。
棕色的年轻母狼用它的标志的右前爪,轻轻的按在了黑色公狼的右前爪上,黑色公狼的耳朵抽动了起来。
明月蹭了蹭夜星抽动的耳朵。
我愿意,我接受你,夜星。我也爱你,与我紧紧相拥吧,我感受到了你对我深深的爱恋,无论漂泊天涯海角,惟愿与你彼此相依,我们的爱永无止境,直到永永远远,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夜星退后了一步,无比真挚的看着明月。
明月紧紧的追着这一步,再次将两只右前爪叠在了一起。
明月看见夜星的眼中无数的星光,在他眼眸中映照着。这时两狼抬头一看,盛月正绽放着月明,无垠的雪地正好是它们的新婚舞台。
这真是个绚烂的夜晚,而且绚烂的不只是夜晚。
夜星感觉到爱火在胸口熊起,在它的每滴血液里,每个迂回处。它紧紧盯住明月的双眸,橙澄澈、温暖,看着明月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来吧!明月!让我们的心一起到海洋融进天空的地方去吧。
明月死死地依偎在夜星的怀下,也许,它早已爱上了被拥抱的感觉。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感觉过的新的爱,美妙而又璀璨。
五、下山
高山之上鲜有生命的痕迹,随着不断的攀登。
夜星感到四肢越发的乏力,而明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口鼻上都是粘住的冰渣子,常常发出嗬嗬的破碎一般的踹息声。
当然,夜星已经明白,没有羚羊那样善于攀登的长腿和能够抗劳的身躯,它们不能再继续往上了,更别说还要捕捉善跳的羚羊了。
自从从棠西山峡谷中爬出来后的这三天,它们的运气也太差了,连只兔子都没有见到过。夜星安慰着明月,但是必须得下山了。
一瞬间,还没有等明月回应夜星,根本没有酝酿,雪铺天盖地的疯狂倾泻而来。
视线很快变成了一片朦胧的白色,再也看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空。雪片密实实的往身上盖,往口鼻里钻,让夜星连气都喘不上了。
而在夜星和明月寻找躲避暴风雪的地方的片刻时间,这场大雪就停了下来;然而,漫天的黑云预示着,一场真正的暴风雪难以避免。
突然,更可怕的气息也出现了,暴风雪还不是唯一的威胁。
一家一大两小的雪豹出现在山头的另一侧,它们同样担心地看着山下,似乎也准备往下搬一些。
能让雪豹都感觉到威胁的暴风雪,绝对不是一般的暴风雪了。
整个过程,几只雪豹都没有在乎两只不远处的狼,它们根本不在乎两只不构成威胁的狼。
雪片一会儿就开始陆续飘落下来,大小不一,没有任何规律,这就等同于危险,一起同来的还有凛冽的寒风。
看着雪豹一家离开,夜星暗暗松了口气,也在迅速的寻找下山的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瞬间令整座棠西山彻底空无一物。
一路上夜心与明月,感受到了无数次有巨大的东西从它们身边经过,那些曾经令它们希冀的神奇生灵,但是却看不见,满眼都是苍茫一片。
夜星第一次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它有多重要,对明月来说,几乎是生死相依。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夜星曾迷失过自我,陷入过无尽的黑暗,它的心冰冷而又无助。
夜星也曾离经叛道,欺骗自己,伪装且失真,陷入死境之中,深陷暗无天日的穷途末路。
夜星想起了自己在上个冬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是所有的失败都化作了自己生存的动力和经验,深深地刻入心中。
而仅仅的几次成功则化作信心,让它更加衷心对待爱。
夜星向每一个陌生狼探寻爱的踪影,却得到了无数的冷漠,唯有自己值得去守护的明月,还在自己身后默默地支持着它。
当一切都支离破碎的时候,夜星只告诉自己要站起来。苦难早已是熟人了,夜星知道当灾难再度降临的时候,它无法从众多的幸存者中获得什么利益,但它可以输得起,并且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一次次爬起直到永远。
六、山下
一只兔子肆无忌惮的啃食着万木山的红色果实,刚刚入冬的兔子还是会时不时上来找果子的,这就给夜星一些生存的机会,只是没有准备,一连四只四只兔子都无一例外的逃走了。
饥饿早已是家常便饭,而对夜星来说,它可以在输得起,而且即使失败了再多,可它仅需的是一次成功。
夜星蹲扶着、小心地靠近猎物一次,每次只走很小的一步,但每一步都令它离更近了。
夜星已经渐渐沉住了气,现在捕猎不能只看技巧,看的是谁更谨慎小心谁先失误,这是夜星失败总结的经验。
仅剩最后几步距离的时候,夜星收起来不断摇摆着尾巴和支棱着的耳朵,将四爪紧挨着雪地的面积扩到最大。
此时的兔子仍然还在专心致志的找着残余的红果,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威胁已经接近了它。
下一刻夜星闪电般地飞跃了出去,死死地咬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兔子的后脊,并轻松的结束了它的生命。
夜星感觉到了咸咸的液体从它的喉管流入空虚的胃囊中,却不禁瘫倒在了地上。
月光照耀着它,闪耀着月明。
夜星感觉总有什么奇怪的、温暖的东西吵着它,它努力的睁眼看了看,是明月正在焦急地舔着他的脸颊,明月还趴在夜星的身上,试图分出一点给它的温暖。
没有雪花在眼前飘舞,没有狂风在耳边呼啸。
夜星轻轻的舔了舔明月的脸颊,明月将一块兔肉送入夜星口中,那是在山脚下刚刚捕捉到的,但明月欣喜的回头看时,夜星已经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明月被吓了一跳,它知道这几天来夜星连一口肉都没吃上过,好在夜星还是醒了过来,明月就怕它可能会一觉不醒了。
两狼很快就耳鬓厮磨的亲昵在了一起,即使它们刚刚经历了最可怕的可能是一生中最可怕的事,但是有什么比活下来了更加好的呢?
看着明月眼中的疲惫,夜星舔了舔那明亮的眼眸,突然那是眼睛中出现了半个金色的太阳。
云雾被升起来的太阳融化了,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七、引向毁灭
两支漆黑的枪管正对着两只打闹在一起的狼,躲在大片灌木丛后的这两个猎人正在欣喜若狂地舔着自己的嘴唇。正当一个猎人刚要开枪前一刻,一个猎人突然拉住了他。
“这么好的机会,就两只小狼崽子,怎么能直接开枪?活捉了,还有两张上好的狼皮,那才值钱!”
“怎么活捉,我们又没带毒出来。”
“不需要,引它们过来,直接生抓就行了,都说了只是两只小狼崽子了。”
说话间这个猎人就已经轻轻的掏出了肉,扔在了外面的雪地上。
响声惊动了夜星和明月的注意,它们立刻躲了起来,却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然而此刻,一股肉香味飘了扑面而来,之后他们也很快发现了那块不明来路的肉。
又过了好一会儿,夜星才敢踏出去半步,又立刻缩了回来。再三确认后,夜星才敢走出来。
周围仍然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
明月也欣喜的站了出来,白捡一块肉,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好事。
正当明月想去要叼住那块肉回来的时候,夜星也发现了藏在灌木丛中那黑漆漆的枪管。
这只是个诱饵!夜星明白那黑色的枪管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足以摧毁他们的身体。
夜星贴近了明月,假装怀疑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跑到棠西山上可能可以帮助他们逃离险境;只不过从这里跑到棠西山,还有一段距离。
明月也看清了背后的面目,它按照夜星的指示慢慢退向了棠西山,夜星咬着肉拖走,一离开没多远就立刻掉头跑了。
两个猎人大吃一惊,其中一个追了上去,另一个则留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其他的同伴。
追击的那个猎人刚跑了几十步,周围的一切静了下来,寂静的让人感觉可怕。
随即,一抹白色掠过,留下的就只有在雪地里倒在血泊中的猎人了。
很快,九人找到了他,默默哀悼着,其中一个气鼓鼓地掏出猎枪朝天怒开三枪,誓死要杀了那两只狼,却不知夜星和明月就在他们头上不远处的雪堆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夜星和明月要面对的,不仅是这九位年轻的、装备精良的猎人,还有真正的凶手,那只和它们一样的掉进了雪山沟壑的雪豹,想独霸整个棠西山的土匪一般的家伙。
不只是那一只雪豹,还有它的一家,它们已经来了,找两只狼。
夜星深深地看了明月一眼,逃不掉的永远逃不掉,它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沉重。
现实如同甘霖一般降临,明月仿佛想起了,天空繁星点点,而它和夜星,如痴如醉,沉醉其中。
夜星愿意为明月穿荆度棘。
明月也愿意在绝境与死亡共舞。
即便现在,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夜星和明月都愿意把生的希望留给对方。
同时迈步,同时回头,同时闪烁眼眸,同时支棱立耳。
同时惊醒,同时感动,同时悲愤长啸,同时引向毁灭。
因为命运,即使不用言语表达,我们各自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爱意。
八、绝望中的念,久别的重逢
一只狼跳了起来,挡住了那无形而又致命的未知的力量,可以摧毁它的身体。
但是它却毫不在乎,任由这力量摧毁了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很欣慰地走在了漫漫的星海了,而它的孩子,已经钻进了灌木丛消失了。
而现在,那一只小狼,此刻也跳下了它深知的死亡力量,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跳向太阳。
夜星明白了父亲的意愿,并决心将其传承下去,它似乎看见了父亲就在它身边,做着和它一样的动作。
随后它的父亲被击中了,而地上上趴着的小狼崽,也趁机跑走了,夜星还仿佛看见了趴在地上的明月,正朝着它微笑着站了起来。
一个猎人发现了这一切,正准备抬起猎枪,但还等不到他开枪,夜星就撞倒了这个猎人。
刚一落地的夜星就被成群的猎狗包围了起来,它的一只后腿被猎狗咬住了,几只猎狗蜂拥着想猎杀恶狼,也挡住了猎人的视线。猎人们害怕误伤猎狗,不敢开枪。
此时的明月,口中衔着一团蠕动的白色,从山上滑跑了下来。几个猎人发现了它,并迅速地朝它开枪,一个猎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白色的小雪豹上,明月也趁机假装中弹,丢开了,小雪豹,朝着一旁滚去。
看着猎人似乎打中了明月,夜星不顾一切的把面前一只猎狗的前腿咬断了。
夜星突然好想活下去,绝望之中它想起了明月,但它更想让明月活下来,比它自己的求生欲望更强烈。
同伴的惨遇激起了其他猎狗的愤懑,数十只猎狗一狗一口、一狗一抓,夜星的视线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模糊了,疯狂地不惜任何代价在敌人身上制造伤口,红色遍身都是。
母雪豹看见了自己的孩子被击中,猛地跳了出去,紧接着,另一只公雪豹也跟了出去。
好一场混乱的大战!
雪豹的速度快到猎人无法瞄准,而猎人虚开的几枪并没有镇住它们,猎人们连呼猎狗。
猎狗们停了下来,看看面前即将取得胜利的战斗,又看看身后主人陷入困境,一时竟动不了了。
夜星则趁机从猎狗群中脱身而出,而猎狗也是懊悔不已,却因为主人的困境,不敢继续追击。
最后一个人开枪杀死了那只公雪豹后,瘫软在地上,看着满地同伴的尸体和那只母雪豹的尸体,手上的枪都抖掉了老远。突然他感受到了背后的鼻息和呲牙声,僵硬的回头看去。
满身血红色的夜星和毛发凌乱的明月,这两只黑色大公狼和棕色的母狼搞昂着头看着。
夜星看着他落荒而逃,它觉得这个人以后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不仅如此,棠西山的主人也该更换了。
棠西山半山腰处原本属于雪豹的洞穴中,夜星和明月清理掉了所有的异味和豹毛,并换上了自己的气味和狼毛。两只狼躺着洞口,感受着冷风的凄凉。
明月清领着夜星洗净的毛发,六条巨大的抓痕触目惊心。
夜星则发现明月的胸脯上的毛发有一点焦黑,它知道,焦黑的不只是毛发。
月光照耀着,沉醉繁星点点其中的两只狼,看着圆月,怒放着月明。
白皙降临,毫无色泽,也许,这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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