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带女儿下楼玩，我抱着女儿，母亲抱着二宝，女儿问我为什么能抱动她，姥姥却抱不动，我说因为姥姥姥爷老了，身体不好，妈妈爸爸年轻。女儿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老，我惊讶了一秒，女儿竟然会这么问。母亲几乎与我同声回答，等你长到妈妈这么大，妈妈就老了。女儿依然在问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已闪过很多画面。
1
我1岁断奶后，妈妈需要回工厂上班，她把我送给姥姥照顾，每到周末，爸爸骑着一个老式自行车载着妈妈来看我。我每次都会提前来马路旁等爸爸妈妈，那条马路看到了我每次迎来他们时的开心和送走他们时的失落。
我三岁时，妈妈把我接回工厂上幼儿园，这次换我们每周回老家看望姥姥，还是那辆老式自行车，只是除了妈妈坐在后座，还有一个坐在前面横梁上的我。
我特别喜欢坐在前面的横梁上，因为被父母包围的感觉好幸福。但横梁毕竟不是座位，好像公交车上的站票一样，如果刹车最容易摔倒的是站着的，而不是坐着的。
那一次是看完姥姥回程途中，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一袋玉米碴子，姥姥让我们拿回家熬粥喝。
行驶了一段路程后，爸爸担心装玉米碴子的塑料袋挨前轮太近，会把袋子搅碎，我就没有粥喝了，于是，爸爸让我用脚把袋子往轮子外侧踢一踢。但我却不小心把脚塞到自行车轱辘里，我疼的甚至不知道喊，还是爸爸觉得车子越蹬越费力，才发现我的脚在车轮里，爸爸吓傻了，赶紧停车把我抱下来，我的脚已经夹的血肉模糊。
为了快点赶到医院，爸爸抄近路走，路上遇到一条大河的支流，平时水不深，宽度有1公里，如果上桥需要绕远。妈妈当机立断抱着我一步一个脚印趟过河对岸。
过了这条大宽河，爸爸继续抄近道走，崎岖的小道颠簸异常，窄小的自行车后座上，妈妈却一直把我抱的那么稳。
那一刻，那么暖，没有疼痛，没有颠簸，没有炎热，只有心疼，恐慌和祈祷。
一路上我没喊一声疼，因为我相信妈妈，但无论我多坚强，也减缓不了妈妈煎熬的心。
现在，我的右脚脚踝内侧一直有一道疤，还有一块隆起，毕竟伤到了筋。看着这道疤，我就想起那个夏天，那段在妈妈怀里又长又短的车程。长的是没有尽头的爱，短的是有尽头的路。
2
我与老公是大学同学，他大我三届，大学毕业后因为老公我留在了东北。最初母亲是不同意的，因为离他们太远，如果我受欺负也没人诉委屈。但我很坚持，母亲只好尊重我的选择。
后来我怀孕了，头三个月食欲很差，母亲抛下父亲，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陪我。母亲每天做我喜欢吃的饭，一直到我生，吃得我整个人像一个吹大的气球。
我足月后迟迟没有动产，大夫衡量各项指标后认为胎儿已成熟，决定给我催产。但催产前一天我们接到了二伯的电话，说爸爸生病了，要住院，是阑尾炎，其余的没多说。
当晚，母亲很矛盾，一边是我，一边是爸爸，到底该怎么办?
我知道妈妈内心的纠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一次我替她选吧。
第二天我告诉妈妈明天坐飞机走吧，我这里有老公和婆婆，我会照顾好自己。母亲没说话默认了。
当天晚上18:59，我顺利生下女儿，从阵痛到女儿出生共六个小时，女儿仿佛知道姥爷生病了，很听话的出来与姥姥见面，让姥姥放心回家照顾姥爷。
妈妈匆匆看了女儿一眼，她抱女儿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她拿出手机给女儿照了张相，跟我说，妈妈走了，到家给你打电话，之后就离开了。
说内心里不埋怨是假的，毕竟我也希望妈妈能留下来，但我不能要求什么，这是妈妈的选择题。
后来，等我出月子后老公告诉我，送妈妈的一路上她很沉默，还偷偷的抹眼泪，并一直跟我说照顾好你。
那个瞬间，我哭的稀里哗啦，原来你只是外表平静，内心更加煎熬，你既担心爸爸又舍不得我，可是你只有一个人而已。这道选择题，无解。
这一刻，我释然了。都说远嫁的女儿是母亲永远的牵挂，我就是你永远的牵挂。
3
现在，我也为人父母，并拥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妈妈也来到我身边与我共同生活，帮我照顾孩子。
借着女儿童稚的言语让我回忆起这些感人的瞬间，而妈妈就在这些瞬间后渐渐老去，换来我如今的成长。
夕阳下，一位年轻的妈妈背着女儿，旁边跟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她一边看着怀里的宝宝，一边用手轻抚着年轻妈妈背上的小女孩，夕阳拉长了她的身影，她喃喃低语道，孩子，你慢点长吧，等你长到你妈妈这么大，姥姥该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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