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从网上买了条短裤,回来后压得折痕没法去掉,穿上后很受影响。妈妈这儿是没有挂烫机的,她教我用老办法——拿一个缸子装上热水,再放在折痕上压,结果一点作用都没起。
妈妈说家里有一个电熨斗的,只是放了好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便让妈妈找了出来,好家伙,一块铁疙瘩呀,拿在手里,胳膊上没劲儿的人使用起来都有点困难。
这种老式的铁熨斗,我只在一个认识的缝补衣服的朋友那儿见过,如果做裤边这熨斗一下上去就可以定型。还在那种老式的裁缝店里见过这种熨斗。
通上电后过了会儿就热了,看来还好着呢,几分钟折痕就搞定了。这放了几十年的东西依然还能用,心里多了些莫名的感慨。
这个电熨斗应该是姐姐买的,我记得我那会儿上高中,姐姐在家待业没事干,去学了裁缝准备给人家做衣服。结果就给我们姊妹一人做了一身衣服后,她的工作也落实了,那个裁缝也就再没做了,而熨斗便留了下来。
到我上班那会儿,家里熨斗是必备的物品,那会儿的衣服的面料必须在洗后熨烫一下,穿上才能显得挺括,特别是裤子都要笔挺,裤线明显。
单位上的徐局长一直是我们每天在背后评头论足的对象,因为就属他的皮鞋擦的最亮,他的衣服穿的最有型,他的裤子最挺,裤缝永远是笔直笔直的。人本来就长的很标致,个头足有一米八,再加上一身笔挺的衣服,他无论走到哪儿,就像鹤立鸡群一样,都是备受瞩目的对象。
而徐局长除了穿衣讲究,对吃更是有研究,所以一般出去吃饭的时候,点菜是他的专利,他点的菜,荤素搭配、营养全面,还能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堪称半个营养学家。
他媳妇是朝鲜族人,能歌善舞,还是我们县财政局的副局长,我们都叫她尹局长。我和她一起下过乡,业务能力强,做事干脆利落,就连酒桌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很是佩服。
她走在路上永远跟小跑一样,下了班要赶紧回家做饭,照顾一儿一女,儿子是徐局长弟弟的孩子,离婚后自己没法带,就让哥哥帮着带了。尹局长对这个儿子视为己出,儿子也当她是亲妈妈一样。
她跟我说过,徐局长在家从不干家务,她是忙完单位忙家里,不跑时间来不及啊。每次洗完衣服,徐局长的衣服连衬衣都要给熨烫一遍的,并且衣服要是不熨人家还不穿。
那会儿还有个同事凤兰和我关系很好,至今我们还在联系。她是个很勤快的人,那会儿她虽然结婚了,但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做饭洗衣是她每天做不完的活。有时周末去她家里,就看着她忙,看着她把晾干的衣服叠好,需要熨的裤子都要熨好挂起来。
那会儿老听他们说:看谁家的媳妇勤不勤快,看看男人的穿着就知道了。
我上班后第二年为了拿个本科文凭,又去参加成人高考上了函授,每月要去兰州面授一个月。那会儿工资一月才三百多,出去一个月住宿就成了大开销。
不想一次在街上就碰到了初中的一个同学,我俩坐过同桌,她听说我在外面住就让我去她单位的宿舍。就这样那一年的住宿费就省了下来,为此我一直很感激她。后来她所在的民贸公司改制分流,给她分了一屋子的货。我觉得我也得尽点微薄的力量,选来选去就熨斗实用,一百块钱拿了个蒸汽熨斗。
那会儿正流行蒸汽熨斗,但我买的这个并不好用,加上水没有蒸汽,索性还当烙铁熨斗用,也算能用。
后来成家后我也步了我身边女人们的后尘,想当那个所谓的好媳妇,做饭,洗衣,熨烫衣服,但发现女人的贤惠并不是维系一个家庭幸福的唯一,碰上不懂得珍惜的男人,再贤惠的女人也经营不好这复杂的婚姻。
徐局长很照顾我,二年的函授,一年得请两个月的假,他总是很爽快的给我准假,有时我请假回家看父母,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他也仕途顺利,从副科提到了正科,成了单位一把手,单位的老会计一退休,他便让我接了会计。他一直说我不知道上进,而我的愿望就是把业务干好,仕途不适合我的性格。
后来我就离开了单位,他也调任新单位一把手,依然混的风生水起。再后来有一年突然就听说他生病了,被送到兰州抢救,好在性命无忧,人却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本来就在兰州买的有房子,尹局长也就请假一直在身边陪护。
我和凤兰一起去他家看他,去的时候心里种种的猜测,那么一个风光的人,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所幸见到后释然了,他坐在轮椅上,和我们还是有说有笑,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亲近,少了些原来的架子。
而尹局长就憔悴了很多,每天要照顾他的日常起居,还要给按摩,推着轮椅下楼晒太阳。但她一句怨言都没有,看徐局长的目光除了关心还是关心,温柔地令我们无言。
现在人们穿衣都追求舒适化,面料也趋于多样化,好多衣服不用熨穿上依然有样子,我家里的挂烫机都成了摆设,偶尔能用一下。现在还有更便携的手持挂烫机,更轻便,更不占地方。
只是那些旧时光也如老式电熨斗一样永远地留存在了记忆里,惟愿旧时光里的人也如熨斗的更新换代一样,越来越好,幸福如旧,美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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