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儿|少有的幸福

儿时的年味儿|少有的幸福

其实我骨子里不太喜欢过年，从小就是，自从我妈十年前过世以后，这种感觉更甚。

我家住在豫北农村，从小家里条件不好，姊妹也多，那时村子里大家条件都不好，我家也没什么格外，格外的就是我爸跟我妈一年到头都有生不完的气:孩子的，地里的，家务事儿的…反正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们不生气，我妈又是一个内向的人，所以他们吵架过后就是长时间的冷战。虽然我妈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是家庭氛围还是不好，所以过年一系列的碎事儿自然也在吵架行列里，甚至比以往更频繁。

就这样一对儿夫妻，我长大了，常常想他们为什么不选择离婚？不过他们在过年蒸馒头这事儿上却是难得的和谐，也是我过年最幸福的回忆了。

那时候过年蒸馒头是件大事儿，要用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蒸好几锅，肉包儿，豆包儿，花糕，自己吃，走亲戚用，所以是个大工程。前一天，我爸和我妈就会商量要发多少斤的面，然后我妈捡豆子，洗萝卜，剁肉，拌陷儿，我爸检查灶台，准备劈材，顺带扫院子，一年里就这一天把院子扫的最干净，而且还不吵架。一切就绪了，晚上俩人开始和面，我爸把面倒进盆里，我妈就刚好把温水调好，倒入发酵粉，然后按照我爸的要求把水倒进面里，还一只手帮我爸扶着盆，而我就喜欢在边上看着，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和着面，我听着……面和好了，放在火炉旁边……

第二天，当我们还暖暖的被窝里赖着时，爸爸妈妈已经开始用擀面杖压面了，他们动作也很协调，同时起，同时压，我妈偶尔慢一拍，我爸也不会再像平时那样发脾气埋怨她，而是出奇的慢声细语，想来也确实挺奇怪的。等面压好，接下来的就要蒸馒头了。这时我会起床跟我妈一起在堂屋蒸馒头，说是和我妈一块儿蒸馒头，其实就是打下手，负责把面递给我妈，把大枣插在花糕上，顺带吃俩枣，尝一口煮好的甜豆泥，更让我感到开心的是妈妈这时会很温柔很认真的听我说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说平日里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因为他们平时都太忙，为了生计忙忙碌碌，哪里有时间听小孩子说东道西呢。那一刻，对我来说真是难得的温暖和快乐！这时候爸爸就在厨屋烧火蒸馒头，还会在灶炉下面给我们烤几个红薯，难得的温柔。为了热锅，第一锅通常是肉包儿，出锅了，妈妈还要烧上香，用大碗盛满热腾腾的肉包子供奉给神灵，祈福家人平平安安。接下来因为妈妈手上有面，爸爸会掰开一个，递到我妈嘴边让她尝一尝肉馅的咸淡，这个场景就是放在今天也是恩爱夫妻的模样。

十年前妈妈去世了，直到现在我爸偶尔喝了酒撒酒疯，还会哭着说想我妈，其实我知道就是我妈活着，他们还是会吵架，不过我有时候会想，他们是不是就是因为一年一次这样的温柔而不舍的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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