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决定暑假不回家的我,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回一趟家。
止不断的蝉鸣,是炎炎夏日里的主旋律,当青葱翠绿的稻田和绵延不绝的山峰映入眼帘时,我知道我回来了。小镇上的车站不知何时被拆除,只剩一片空旷的土地,原来座落在出站口的小房屋也不见了踪影。沿着车站往上的那条崎岖不平的马路直通家门口,马路两旁许多房屋被拆了,村里那栋具有标志性的矮房子也不例外,听说年底政府要扩宽重修马路。
时间有些无情,总是让相聚的日子过的极快,正如古人所说"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在家不过十二天,和奶奶待了一个星期,在外公外婆家住了五天。一直自认为是不恋家的人,却在要离家的那个夜晚失眠,甚至不想离开。是啊,这一别,又只能等到过年才能再见了,舍不得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每天吵吵闹闹、不听话的弟弟妹妹们。
池塘边的花生地里,奶奶戴着斗笠弯下腰去,瘦小的身影却是那般坚韧。图片来自网络
回家的这几天里,奶奶隔三岔五就杀鸡宰鱼,还有她喂了很久的大白鹅。期间有次去外婆家住了两天,回家的时候,阿金妹妹和我说:"姐姐,你回来啦,奶奶早上都不肯煮肉,说要等到你今天下午回来才做,奶奶太小气了。"听完之后内心有些酸楚,感动不言而喻。奶奶变老了,我长大了,可是奶奶对我的那份爱却从未变过。
离家的前一天清晨,奶奶早早的起来杀鸡 ,又跑到地里去摘茄子,因为我前两天说想吃茄子。鸡用来炖汤,还放了红枣,还没出锅屋里就洋溢着香味,奶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奶奶说:"你多吃一点,去学校后就没得吃了,在家多吃些。" "明天就去学校啦,奶奶没什么给你带的,地里有花生你要不要带点去? 还可以带给你的朋友们吃。" 我知道,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如果我不要的话会让奶奶难过的。"好呀好呀,我要花生。" "那吃完饭我就去给你挖。"
饭后奶奶背着她的小篓子要去地里,我说我也要一块去,"那你打把伞,太阳大。" 奶奶的花生地在一座小山的侧面,靠近池塘。路上经过凉薯地,"奶奶,这个凉薯能吃了吗?" "今年种的有点晚,不知道长多大了,你挖个看看。" 挖出来的凉薯还很小一个,不过清甜。 好几年没吃过奶奶种的凉薯了,今年也赶不上了。
刚刚下过雨,花生地里土质松软,用手就能拔出花生,奶奶戴着斗笠弯下腰去,拔出一棵抖净土,硕大的白色果实连在根部。"奶奶,今年的花生这么大呀。" "是呀,这部分结的大个点,这是我特地从你姨奶奶那要来的种子呢。" 奶奶笑着说。我看向奶奶,这才几年的光景,奶奶消瘦了许多,脸上爬满了皱纹,大手也变得粗糙。自从爷爷走后,家里就只有奶奶带着堂弟堂妹,平日里还要下地干活,一个人艰辛劳作。
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打电话给奶奶,听她絮絮叨叨家里长短,想她多和我说说话。走的那天早晨,阿金妹妹给我和奶奶拍了张合照,我挽着奶奶的手,开心的笑着。奶奶送我出门,走了好远回头看,奶奶还站在门口望着我。都还没有挽着奶奶的手一起逛街,还没有多和她相处会,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外公外婆是拥有魔法的仙男仙女,总能变出我想要的东西。图片来自网络
小时候总嫌弃外婆家远不愿意去,为了留我们多待些时间,外公外婆常常会为我们准备丰盛美味的食物;长大后想在外婆家长住,却发现时间早已不像小时候那般充裕。
以前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外婆还会额外做晚饭,但近几年来外婆已经不做了,"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啦,吃不下那么多了。" 也是这几年的事情,每次打电话给外公外婆,叮嘱他们在家保重身体,外公每每会说:"人老了,身体难免这里那里有毛病。" 是啊,年纪大了,外公被查出高血压,治疗后已有好转;外婆有高血糖,前段时间又因为身体原因吊水一个星期,在家吃饭吃的极少。
岁月啊,总在不经意间就改变了我爱的人的容貌和体质,但他们在我心里始终是可爱的人呀。外公外婆常会因为一点小事拌嘴,当然每次都是外婆占上风,让外公无话可说,外公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外婆。有次我和弟弟骑车去外婆家,在超市买了一条鱼提过去,妈妈说外婆喜欢吃。到外婆家的时候他们还没吃早餐,外婆赶着去医院吊水,叫外公早上把鱼煮了。外婆去医院后,外公说:"我不会剖鱼啊,它还活着吗?" "好像还活着。" "那你找个盆装点水把它放里面看看。" 草鱼在盆里边用力喘息,外公释然道:"还活着,那先养着吧,我们今天早上吃猪肉。" 中午外婆回来了,看到鱼还在盆里,就说外公了:"我不是叫你早上把鱼煮了给孩子们吃吗? 怎么还在这里?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外公弱弱道:"那我又不会剖鱼啊,我不知道怎么弄。" 外婆更气了:"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连个鱼都不会剖……"
外公外婆虽然嘴上吵闹的凶,心底却是温暖体贴对方。我看到外公轻轻的为外婆理好衣服,在外公说没酒喝的时候,外婆第二天就准备好器具、架好炉灶为外公烤酒……
在家时,外公喜欢拿白色的薄荷棒给我吃,而且每次是三根,"这个好吃,吃完嘴里很清凉的。" 外公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动物世界,最喜欢的动物老虎,给我们描述他在动物园看到的老虎时总是神采奕奕。外婆呢,总会做一大桌鸡鸭鱼肉,巴不得我们全都吃完,在我每次吃得饱饱的停下碗筷时,"你再多吃点,才吃了这么一点就不吃啦。" 操碎心的外婆呀...
回家的那天,外婆和我聊了很久,她说我回去后又只有过年才会过来了,平时在学校要记得时不时给她打个电话,"外婆想你嘞,你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外婆也没养肥你。"
多想让时光停驻在这些平凡却美好的瞬间,让我能待在你们身边。图片来自网络
如果我一年回家两次,奶奶和外公外婆长寿到一百岁,那我们还能见不到六十次。还要带他们一起去旅游呢,我要努力让这一天早点来到。
火车的呜呜声,是对离别的有声控诉,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着,山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蓝天白云许是嫌路途遥远,也没有一路陪同,唤来雾为他轮岗,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这片城,就像我一直低沉的心,被思念这种东西覆盖。
经济学院 成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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