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作者: 晓风知非 | 来源:发表于2023-12-23 10:4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听到孟瑶说父母要过来看看,原本还窝在沙发看新闻的林华“嗖”地站起身来,换鞋、钥匙手机、开门,准备去菜市场,他想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在她父母面前露一手,也好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她。

    “林华,你急什么,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孟瑶还在门口换着高跟鞋,此时林华已经一脚跨进了电梯。

    “菜市场脏,你把家里收拾一下等着他们就好。”林华朝电梯外喊着,随后电梯的门关上。

    他愿意买菜做饭,愿意以后能好好照顾孟瑶,因为孟瑶是真心爱着他的人,他也希望能得到她父母的认可。

    他知道孟瑶的父母一直对他不满意,他们两个在大学时参加学校的读书社团后认识的。孟瑶被他高大英俊的外貌吸引,对这个略带忧郁气质的男孩一见钟情,而孟瑶美丽中自带的书卷气也深深的吸引了林华。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共读一本书,互相探讨书中人物的命运,反思这本书给他们的感受总是那么一样,让两颗年轻的心慢慢走到了一起。

    身为大小姐的孟瑶喜欢的就是林华的真诚、踏实、体贴、会照顾人。她阳光明媚,虽然偶尔有点小骄气爱粘着林华,但长得漂亮满腹才华,让略微有点林华心动不已。大学毕业后孟瑶不管父母怎么反对都要非他不嫁,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独生女儿,父母肯定都扭不过她,于是她就离家出走,背着父母两个人租房子住在了一起。

    从市场回来,林华便在厨房开始择菜,切菜,煲汤.,孟瑶要过来帮忙,他就把她请了出去,“这些都让我来,你忘了我是谁了?厨神啊!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陪陪你爸爸妈妈,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跟着我没错,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哦。”

    孟瑶笑着说:“你放心啦,我爸爸妈妈最疼我了。”一边将切好的水果塞进嘴里,一边喂了一块到林华的嘴里后,将其他几样洗好的水果端到了客厅,乖乖地看起了电视。

    林华一人在厨房忙碌着,听着孟瑶叽叽喳喳跟父母说话的声音,他觉得躲在这间小小的厨房反倒很自在。

    一个多小时后,满满一桌的菜便有条不紊地上了桌:清蒸鲈鱼,糖醋里脊,红烧排骨......这些菜都是孟瑶爱吃的。

    吃完饭,孟瑶和母亲在客厅喝茶聊天,孟瑶的父亲不声不响地走进厨房,看到林华正在擦油烟机,默默的靠着门框。林华回头吓了一跳,连忙洗了手喊了一声:“爸,您怎么不在客厅坐,我马上就完了。”

    孟父嗯了一下,冷峻的眸子扫了一下他。他憨憨地搓搓手,想带岳父到客厅里坐,可是周围的气压让他喘不过起来。

    “林华啊,”孟瑶父亲缓缓开口道,“看得出来我家瑶瑶真的很喜欢你。”他顿了顿,拿出一根烟含在了嘴角,却并没有点燃。

    林华两个手拧在一起,不知该如何回答,狭小的厨房里更让他不知做什么好,也不敢抬头看这个威严的男人。

    “唉,”孟瑶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看你们现在住的位置,地段偏僻,我实在不放心让瑶瑶住在这里啊,以你现在的这份工作收入,估计也租不起更好位置的房子了吧?”孟父说话的语气很轻,却重重地砸在了林华的心里,他的脸微微地红了。

    “我的公司现在有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空缺,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到我这里来上班,薪水应该比你现在高一些。”孟父把玩着手里的那根烟,抬眼看着林华,见他微红的脸涨得更红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跟瑶瑶商量一下。”说完掐断了手上的烟,转身走出厨房。

    他和孟瑶商量后,还是来到了她爸爸的公司。此后,林华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久两个人在她父母的张罗下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搬出了出租屋,住进了孟瑶父母给买的一套新房子。

    他这个空降下来的部门经理自然被很多人不服,但他工作能力强,还吃得了苦,很快就扭转了局面,将业务也慢慢拓展开来。两个人的日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拮据,当大家都知道他是董事长的女婿,以前轻视排挤他的人也不敢小看他了,他在公司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可是随着林华的业务越来越多,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林华,我买了几本新书,我们一起读吧?”

    “林华,我最喜欢的那个作家的书改编成一部电影了,我们去看首映吧!”

    “林华,我一个人在家,好没意思,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几天吧?”

    很多时候孟瑶的信息都是石沉大海,偶尔林华回家早,不是倒头就睡,就是处理公务。刚开始林华还会买点小礼物,送给孟瑶表达自己的歉意,后来次数多了,他也越来越忽略孟瑶的感受。

    有几次很晚回来,林华发现岳母在家中的客厅坐着等他回来,训斥他没有早点回来,留瑶瑶一个人在家。他累得要死,半夜却要受岳母的呵斥,父母这样干涉几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矛盾越来越大,两个人开始了冷战,林华甚至厌烦了孟瑶不谙世事的样子,他作为男人,依附一个女人才能有今天,是他的耻辱。他必须做出一番事业才能扭转这些。

    傍晚时分,天边慢慢地出现了一道红霞,红霞的范围慢慢地扩大,孟瑶冷冷地倚在阳台上,看着林华穿着一套笔挺的深色西装,戴着一条宝蓝色的条纹领带,站在穿衣镜前左顾右盼后,然后默不作声地换鞋准备出门,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华前脚出门,孟瑶抓过一把钥匙放进小手提包,便跟着出门了。

    等她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林华的车子从小区中驶出来,她连忙叫车跟上他的车子。车子驶上了城市的南北主干道,在朦胧的光线下,孟瑶紧蹙着眉,不时揉揉腹部,她这几天总觉得肚子凉凉的有点胀。

    十多分钟后车子拐弯往沿江路驶去,过了好久,车子跟着左拐右拐,才来到一个名叫锦江雅苑的小区。孟瑶看到林华的车子停在了一排房子的前面,她连忙下了车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僻静而又清幽的院落,小巧玲珑,一排翠竹加几簇花木,点缀得颇具诗意。孟瑶慢慢走了进去,透过几株绿植掩映的纱窗,她看到林华很放松舒服得靠在椅背上,似乎含情脉脉的看着对面的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穿编素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凹凸的身材,虽看不清脸,但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让人离不开眼。

    孟瑶想到林华曾经也这样对着自己深情浅笑,她咬着嘴唇让原本略带苍白的唇角因为缺血显出淡粉色,她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就偷偷离开,没想到听到林华竟然对着那个女人开怀大笑。想着他好久没有跟自己这样笑过,她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跑过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向女人泼去,一声惊呼中,林华抬头看清是孟瑶,他一把抓住她手说道:“孟瑶,你发什么疯,这是黎总,对不起,这是我爱人。”他一边说,一边跟对面的女人道歉。

    女人精致的脸上残留着几抹茶叶,幸亏水不算太热,女人摇摇头,朝林华摆摆手就离开了,留下怒目相视的夫妻二人。

    “林华,你对得起我吗,难怪你在家也不理我,原来在外面学会偷腥了,林华你还是不是人。”孟瑶觉得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嘶声力竭地喊了起来。

    “你现在真有病了,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不像疯子,我是过来谈事,不信,你回去问你爸。”说罢林华也不再理她,低头看起了自己的手机。

    原来那个温雅的孟瑶不见了,她站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嚷着,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样子,只怒目逼视着这个他爱着的男人。可是男人似乎把她当做空气一样,坐在那里连眼皮都再也没有给她。良久,孟瑶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她不敢回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迷茫了她的眼睛,她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孟瑶觉得此刻似乎万籁寂静,远处幽暗的灯光有一种凄清的繁华。只见无数灯火亮着,无数窗口黑暗。汽车红色的尾灯,逶迤划过,好像一道道红色的钢轨凌空抖动。

    突然,一辆汽车“嘎”地一声从横着的路口插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生生地拉回了孟瑶,孟瑶睁大眼睛,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一看,是个戴眼镜很儒雅的男人救了他。白色的衬衣,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干净的烟草味道。男人担忧的看着这个泪流满面一脸绝望的女人:“小心点!”

    也许她是想给自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扶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她想不通自己和林华的感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容许自己掉一滴眼泪,现在他对自己的漠视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难道他的心里真的有了别人。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哽咽着,看到男人衣襟上的泪痕和鼻涕,正要对男人说抱歉时,一阵翻江倒海的眩晕突如其来。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男人站在旁边扶着她的肩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体贴。看她面色苍白,不停地流着眼泪,不说任何话,就关切地问道,需不需要送她去医院。看到陌生的男人还这样关心自己,孟瑶心更是如刀割一样,挣扎着站了起来说:“谢谢你,我可能低血糖发作了,休息一会就好了,今天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也弄脏了。”

    男人见她随时要昏倒的样子,还是不忍心,又问道:“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男人扶着她,孟瑶这次没有拒绝,,挣扎着上了车,车就开走了。

    孟瑶坐在封闭的车厢里,车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她不舒服,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越来越睁不开,似乎有无边的黑暗想吞噬她,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不舒服,想打开车窗透一下气,却又没有力气,又说不出话来,依稀见到男人冷漠的侧脸,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的不适,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一丝危险,挣扎中,拨通了林华的电话,可惜没有人接,她没有了力气再拨电话,眼前就黑了。

    林华没有理孟瑶,他觉得她就是长不大,总是这样无理取闹,自己努力挣钱有什么错。她干什么事都希望自己陪着他,还喜欢这样疑神疑鬼的,自己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虽然别人表面上对他很恭敬,也不知道背后怎么说他是个吃软饭的,他容易吗?他的父母还在农村老家,他不努力挣钱,怎么买房子,怎么给自己的父母一个安逸的晚年。这些话他也懒得跟她说,她一天到晚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吧,这次更过分了,竟然跟踪自己了。

    他不想回家去面对她那张哭丧的脸,如果他不哄她,她就一直跟他闹脾气,还是等她睡了再回去吧,这样想着,他让服务员给他又续了一杯水。这时电话响起来,他打开一看,是孟瑶的,他的眉毛拧起来,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孟瑶,又闹什么幺蛾子,懒得理她,他随手关掉了手机。

    一连几天,他没有回家,也没有跟孟媛联系。这天,他突然接到了岳父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家来。

    他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路上,他给孟瑶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手机那边总是一个女声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的心里不由的有点担心。岳父岳母像两个雕塑似的守在门口,看到他孟母气就来了,扯着他的衣服就问:“你们俩个怎么了,瑶瑶怎么说她出国散心了,我们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出国?他有点迷糊,她一个人出国了?“不知道啊,她没有跟我说啊。”

    他打开屋门,家里静悄悄的,一切都是他那天出门时的样子,他的蓝色的拖鞋摆放在鞋架上,孟瑶的那双毛拖鞋一前一后歪放在玄关处。难道她这几天都没有回来?

    林华跑进房内,急忙打开抽屉,看到孟瑶的护照还躺在里面,他急忙喊道:“爸、妈,她的护照还在家里,她没有出国。”

    “可是她给我们发了信息说出国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你们到底怎么了,你们这几天见面了吗?”

    “我昨天给她打电话没有打通,本来想联系你的,没想到今天收到她的短信,让我们安心不要找她,可是我们再怎么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

    林华掏出手机给孟瑶打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华的手有点发抖,脑海里生出了很多念头,难道她真是躲到哪里玩去了?她为什么没有给自己发任何消息,难道她还在生气。他想起了那天她拨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没有接的电话,自己怎么就不接呢?她应该没有事,应该是躲起来了,她就是这样任性。

    思虑片刻后,几个人急急忙忙去报了警,可是没有查出任何孟瑶的任何出行记录,警察让他们回家耐心等待消息。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孟父瞪着林华,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说了一句:“如果媛媛除了事,老子饶不了你。”就搀扶着孟母上车走了,留下林华一个人站在雨中。

    浑身湿透的林华一个人回到家里,环视着清冷的屋子,处处都有孟瑶的影子,他走到书房,这里是孟瑶一天中待得最多的地方,她看过的几本书还摆放在桌子上,似乎在等待着孟瑶回来。他的耳边响起了孟瑶娇俏的声音:“老公,我今天去了书友会,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竟然是我们两个最喜欢的那个作家。”

    林华想着谈恋爱时两个人一起读书的情景,想起刚结婚时的甜蜜,突然才明白,自己其实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要忽略那些平凡的日子,努力要证明一些虚无呢?想着想着,疲惫了一天的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忙接通:“您好,请问您是林华林先生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昨天和您见过的汉宁分局的张华。”

    “张警官,您好!”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这样的,林先生,我们查到,您的妻子孟瑶的最新信息,她昨天出现在缅北.......”

    “什么?”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林华猛地站了起来,一个激灵,让他从沙发上差点掉下来。

    此时裤兜里的手机发出欢快的铃声,让他有点恍惚,不知自己身处哪里。忙乱中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原来是同事打电话询问他喝酒后身体状态怎么样,是否安然到家。他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刚刚倒在沙发上做了一个梦?

    他挂断电话坐起身子,看到茶几上的蜂蜜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有点余温。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到妻子靠在枕头低着头似乎睡着了,手里的一本书快要滑落到地上,他连忙走上去,轻轻的接过书放在了床头柜上。

    没有熟睡的孟瑶一下子醒了过来,看到了林华,娇嗔着说:“醒了,今天怎么又喝这么多酒,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要喝这么多酒,你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做饭给我吃了,我好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林华把头埋在了妻子的胸口,真好,妻子还是这么健康活泼地在自己身边。听妻子这样的埋怨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再多的努力如果没有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分享,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明天我早点回家做给你吃!”

    孟瑶开心地搂住了林华的脖子,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说道;“那我明天中午不吃饭,等着晚上吃大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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