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蛇头”

       蛇头，通常是指一条蛇的头，但在特殊行业里，蛇头却专指组织偷渡的人。二十多年前，因欧洲某几国同行的邀请，我前去欧洲考察。我们一行多人，分别从国内多个地方出发，在欧洲某地进行汇合。我从华东地区某国际机场起飞，直飞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转机再到意大利米兰汇合地。阿姆斯特丹机场是规模非常大的国际机场，据机场人员介绍，每分钟起降飞机平均在5架次上下。机场共分三层，鱼刺型布局，如果你要在机场内走一遍，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凡是下飞机的乘客，在走廊上都会遇到有人向你提供一张免费的机场内地图，以便于你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同时根据机场地图引导你方便去你要去的地方。

飞机在二万米高空飞行

       这次飞行，我要在阿姆斯特丹机场停留三个多小时，所以有时间在机场内转悠转悠，看看欧洲机场的特点，因为这个机场是我抵达的首个欧洲机场。

       在我抵达这个机场前一个多月，曾在英国发生了一起中国人偷渡并震惊国际社会的偷渡大案。这起案件中，受害人为中国人，从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出发，由注册在荷兰的一辆集卡承运。为了逃避路上的检查，这辆集装箱车全封闭，如同装载货物一样，一路到了英国境内后才发现，集装箱内的人因窒息无一生还，死亡人数多达五十人之多。所以当时该机场对持有中国护照的入境人员检查严格，以防再出现不法之徒。因为在该机场转机，我的全部行旅都托运到目的地机场，所以在阿姆斯特丹机场，我没有什么随身行旅。根据荷兰警方的经验，凡是组织偷渡的，都不随带行旅，这在形象上我特别符合“蛇头”基本的外部特征。

       广播开始提示登记信息，我要转机的飞机要开始检验登机了，于是我匆匆忙忙走到检查窗口排队等待检查，一位男警察接到我提交的相关证件和机票时问我，你为什么要转机去另一个欧洲国家？我说因为我们一行人员将在意大利米兰汇合。他又问，你有邀请函吗？我说有，随手把邀请件提交给他。他看后又问，为什么邀请函件是第三国发你的（既不是意大利，又不是荷兰，而是另一个国家），而你不直接前往邀请国，而是去另一个国家意大利？这个提问在逻辑上完全没问题，问题是我需要向他做进一步说明。我说，邀请参观的第一个地点是米兰卫星城，这是邀请国的安排，随即我把由邀请国发我的行程安排提交给他，他说，你到警务室去解释。这个时候，警务室出来一位个子至少比我高出半个头的丫头警员，引导我走进她的办公室，我当时才知道，荷兰人在欧洲多国中，百姓的平均身高是最高的。她问，能否把你带的文件给我看看？我说没问题。她看完后向我提出一个问题，你这次去考察什么？我说是一个设备，我说完后发现她一脸茫然，我断定她肯定没听懂我说的如此专业的用语，就像不懂汽车的人，什么叫地盘、什么叫齿轮箱、变速箱一样，就是听不懂，那我怎么办？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再不抓紧时间，我要改签机票了，那这太复杂麻烦了。

       我请她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她快速转身把我所需的提交给我，我在她的办公桌上三下五除二画了一张貌似很专业的工程草图，并标出我要考察的设备在图中什么位置，并告诉她是什么公司制造的，分厂又在什么地方，我用蹩脚的英文给她做了详细的解释，她频频点头示意她听明白了我所说的，最后她说：OK。她立马起身陪同我越过海关和安检直接走进飞机，并帮我找到座位，等我坐下后她说，对不起，差点贻误你的行程。这时，离飞机起飞已经不足十分钟了。我说，谢谢送行！招手示意向她告别。

       再次坐上了飞机，感觉轻松了许多，距离目的地还需要二个小时飞行时间。闲时无聊，一路思考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被他们海关给拦住了，正在思索时，一位空太（欧洲飞机上的空乘人员都是上了年纪的，没有年轻人从事这项工作）给我提来一份当地报纸，我无意中翻阅到一则新闻，就是从荷兰出发的一辆集装箱到英国后发现偷渡人员全部死亡的报道，这才我明白，我被他们判定为疑似“蛇”头了。

       到了汇合地点，与同行人聊起了我在阿姆斯特丹这个经历时，他们捧腹大笑，同时给我起了个特别雅号：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