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堂哥,他叫小龙,长我3岁。小时候长得黝黑,身子瘦小,脸上很有肉,却很爱笑。
这与他白净帅气的哥哥比起来,形成了一定的反差。
我们并没有觉得他怎么样,觉得他丑的是他的父母和奶奶。
有一次他的母亲端午节想回娘家,他也想跟着一起去。她母亲不愿意:“你那么丑,跟着去干什么,到家里!你太丑了,带出去,没面子,带你哥哥去!”小龙爬上了自行车,他母亲都把他拎下来,他难过地坐在地上哭呀哭。看着母亲和哥哥消失在他的视线……
我与他第一次的接触,是在村里大型的晒谷场上。那个晒谷场很大,也很古老,后来被住在附近的村民占为己用,放了很多自己的东西,有建筑用的沙子、石子,还有大大小小的柴堆在晒场上。我们小朋友最喜欢玩的自然是沙子和石头咯。我小的时候很少出来玩,第一次出来玩的是游戏是:你追我赶。
我当然很容易被抓,毕竟我年纪小。所以我跑离他们很远,又离家很近的地方挑衅我堂哥。我说:“看你能的,抓不到我了吧!你个小垃圾!”
没想到这句话却激怒了他。他捡起晒场上的石头,一石头丢中我的右脑瓜,立即就起了个大包。疼得我哇哇大哭……
后来还知道,姐姐和他的哥哥是同班同学。所以,我母亲和他母亲经常在一起聊天,也常常带着我去。
时间来到了他高考的那年。我们刚到他家里,伯母就数落他。说他没用,考个大学都考不上。我看着一旁无奈的他,没有说话。最后听说他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经常奋斗到一两点。伯母知道了,也很心疼。碎碎念地说堂哥,不睡觉,一两点不睡觉。是个怪人怎么样。说什么假装用功,不用那么假用功,你个丑东西考不上!
上天是公平的,也总是会眷顾努力的人。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他考上了一个二本院校。
伯母也哈哈笑了两天,但是,还是觉得儿子做得不够好,决定不给他做升学宴的酒席:“二本而已,做酒席不怕人笑话!”
此时的儿子已经感觉有肚子疼,告诉母亲说他会肚子疼,一疼就睡不着。他母亲说:“吃好的,聊好的,好吃懒做,怎么会有肚子疼。肯定是玩得太好了,明天跟我上山砍柴。”……
他大学专业学的建筑,初入社会没经验,没背景的他,选择了去做销售。销售的饭哪里有那么好吃,底薪少。他母亲又说大男人挣这点钱干什么!听多了,他自己也觉得少。只好跳槽,去工资更高的地方,工资高的地方,也需要业绩呀。没有业绩的老板也不会要他。所以他频频失业,频频挨骂。
越混越差,他想到了提升自己。想到自己学的专业,于是就下定决心自己考个“监理证书”,每天轻轻松松,收入也还不错。
由于备考了很多次,都不成功,堂哥决定放下时间来考。
他每天又看书到2点多,时常觉得不舒服,还是肚脐的上方,肋骨下一点点很疼。疼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他又和母亲讲,母亲又说他好吃懒做,当然睡不着,年纪轻轻怎么会生病,明天早起去跑步!
幸运之神没有偏见,考官也没有。通过他的努力,他考过了证书,找了个很好的工作,也买了车。
原本以为幸福的生活就在后面,可是一宿一宿的病痛让他难以忍受,他想到了求医。
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去一个退休的老中医那里拿药吃。他经常去,我母亲她希望我也去看看,因为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就约好坐他的车一起过去。
我带着娃娃,老公还有我的母亲,还有他的母亲。一起坐他的车去看中医。一路上,伯母都很生气。她的意思是,堂哥把他考试的资料送给了别人,明明可以拿来放在家里有空就看一看,或者拿去卖钱,几百块钱买来,说送人就送人了,她特别不理解。一直怒气冲冲地在讲,堂哥一头汗,努力的稳住方向盘,一边应付母亲,一边费神的看着路况。
不论我们怎么劝伯母,告诉她这个书不值钱了,可是她还是不信。一路上吵吵嚷嚷,车儿坐的心惊胆战,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由于中医本身说话隐晦,说的又是客家话,我们听得很模糊。只听懂了他说堂哥的病是肝病。
堂哥说他的药很苦,吃了不下饭,有的时候吃了饭也会吐掉,还有就是,肚子疼得难以入眠。中医表情严肃,眯着眼睛,讲了什么完全听不懂。
轮到我的时候,老中医说我现在不适合吃中药,要再过4个月再来。听见堂哥又说,疼得睡不着,于是老中医就提了一下,去大医院检查。我终于听懂了,就转诉给了他。
第二天就听说他得了肝癌晚期。预计只有两个月的生命了!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有,这么美好的生命就消失了。我心里万分悲痛……
每个人都不容易,珍爱生命,多点肯定,多点赞赏,少点偏见,少点批判,少点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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