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

手机响了，是父亲。

“喂，你上课哩吗？”

“嗯！你现在在哪？”

“我回来了，在固墙。”

“正好我这节没课，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就下楼推车。

我和父亲，关系一直淡淡的，父亲不善言辞，我也是，我和父亲，中间好像隔着一道屏障，无法言说。

弟弟活着时，他和母亲去千里之外的南京城哄孩子，现在弟弟没了，父亲回来在老家附近打工，今儿回来拿些换季的衣服。

我骑着电车很快到了父亲住的地方，远远看见父亲的三轮在楼下充电。

敲门进屋，父亲过来开门。

“今儿恁冷，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的语气淡淡的，像一杯普通的白开水。

“我才到。”

父亲淡淡的说。

父亲坐在床头，默默的点起一支烟。

我一边和父亲搭话一边帮着收拾母亲之前安排带的东西，几个腌蒜瓣、两朵银耳、母亲的衣服、厨房里用的大料等等，我一一拿出来，放在小客厅里。

“我得吃了饭再走，电车还得充一会儿电。”

父亲说。

我不想和父亲一块吃饭，半天，我挤出一句“我中午还得招呼学生吃饭？”

“学生吃饭还得招呼吗？”

父亲回了一句。

我有点理亏。

“还有娃蛋哩。”

我接着说。

父亲停了两秒钟，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晌午搁外面哪儿都可以吃，一碗烩面就饱了，也不饿。”

父亲淡淡的说。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的说“我出去给娃蛋买点东西去，那啥香飘飘，我看娃蛋平时可好喝。”

我赶忙阻止。

“别买，他这两天不好好吃饭，我啥不让他吃。”

父亲继续沉默的坐着。

我收拾完东西，给伊打电话，说父亲回来了，你中午回不？要不一块吃个饭。伊说在路上，就回。

中午，我们在一家小饭店坐下。刚坐好，父亲就起身非出去给娃蛋买东西，我拦不住，随他去。

父亲出去了，我看他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抬脚向西边走去，西边有一个小超市。过了一会儿，父亲回来了，一手掂一件，一件香飘飘，一件别的什么饮料。

父亲脸微微泛红，微笑着说“这都是娃蛋爱吃的。”

我接过东西，放在地下，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挺心酸的。父亲现在是无依无靠了，她就剩下我和小妹了，他曾经把弟弟当成他的天他的靠山，现在，他的天突然就塌了，我想像弟弟一样做父亲的天空，可父亲的很多言行又让我无语。

我的传统的父亲，我的忧愁的父亲，有什么可怕的呢！弟弟那个天塌了，不是还有我吗？以前弟弟在时，也是常年不在家，很多事情，不都是我在跑吗？现在，弟弟不在了，我已经承担了你们的全部，我不怕吃苦受累，我的父母我该孝养，只是，你们走不出阴雨悲伤，我怎么能给你带来太阳？那太阳，它不仅是照在天上，心里也要有一轮火红的太阳啊！

2019.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