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读《上海的金枝玉叶》。
出生在澳大利亚,自小过惯了富裕生活的戴西小姐,到了上海后,青少年时期和婚姻初期,依然拥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全家都过着上海味的、精致的生活,这一切,使得她的气质教养、言谈举止,都尽显大家风范。
书中讲到,她一生讲英语多过汉语,却对中式服装情有独衷。读着全书,我们能感觉她在一定程度上,是深深着迷于中式服装背后的文化的。初期,可能是因为周围时尚的小姐们都这样穿,她不想让自己落伍,于是也开始这样穿。问她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为谁而穿、为什么而穿,只说是习惯了而已。答案可能只有自己知道吧。
时间来到了1948年前后。
这是当时戴西全家的一张合家欢照片。
戴西一家的合家欢这是一个稳定的四边形构图:
父亲吴毓骧坐在画面的右侧,身体稍微侧向右后方,脸上带着现世安稳的微笑,右腿明显蹬在凳子核横杠上支了起来。
儿子坐在父亲支起的右腿上,居于画面的前排正中间,大半个身子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左手被父亲的大手握在手心,右手紧紧地所握着拳,胖胖的小腿左腿搭在右腿上,脸上是尚未开蒙的小小孩的恬静清纯。
儿子右后方,是大几岁的姐姐——女儿静姝。她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眼神里已经有了一股弟弟眼中没有的探寻的意味。她的右手扶着父亲的右膝,左手自然地搭在右手腕上,身体非常明显地向左倾斜着,似乎靠着弟弟,又似乎靠着父亲。
后排的正中间,就是戴西,本书的主人公。此时的戴西,发型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飞机头”,身着暗底大花的旗袍。她已为人妻、为人母,但依旧保持着当时上海新式女性的那种自信,不过是比年少时少了些欢愉,多了些少妇特有的从容。
因为了解,作者的角度与一般人不同。她认为,此时的戴西,是一家人的核心。要是你用手指把照片上的她遮去的话,你会发现这张完美的合家欢像是突然间散了架,静姝的脸上似乎浮现出惊讶和不安,吴毓骧则有了原来看不见的闪烁的悲哀;而当你把手指拿开,戴西再现在他们的上方时,这就又是让人羡慕的温馨、洋派、和谐的一家人了。
从这张照片上看,戴西当时的生活是安稳的、平静的,全家人显现出的,是一种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后,尘埃落定的平静与安稳。
接下来,新中国成立。之后,戴西一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在20世纪40年代过惯了富裕生活的戴西一家完全想像不到的变化。
岁月是个奇妙的东西,它总能在人的脸上留下一些什么,不只是皱纹的显现,不只是肤色的暗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可以叫作阅历的东西。它能让青春年少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显出一脸的城府,也能让曾经梳着半角辫的少女带出满腹的尖酸。
但越往后看,你会越惊异地发现,对于戴西来说,岁月这个东西,还真是只还她以真诚。
作者写道:在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吸引到了我,那是因为她脸上那不可多见的笑容,在老人脸上,那生机勃勃的、骄傲而妩媚、顽强而俏皮、清新而甜蜜的笑容,那常常只能在孩子脸上见到的笑容。
下面这张照片,是戴西愿意拿来作为自己遗像的照片,而且,最终,它真的做了她的遗像。遗像周围,是家人和朋友摆放的鲜花,绿色的枝叶间,是白色的百合花,还有白色的康乃馨。在家人和朋友眼中,她有着一颗花朵一样芬芳的心灵。
“如果我去世了,我愿意用这张照片做我的遗像,它证明了,我在工作。”安详,干净,体面,优雅,这,就是戴西的一生。
戴西,老上海永安百货的四小姐郭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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