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些喜好,我总分不清喜欢它们本身,还是说,是因为里面“藏”的人。岁月流光,那人成为定格的曾经,而我已无法改掉过往的习惯。此时心生疑惑,是真的习惯?或者,不过是无法抹去记忆的片段,想从中一次次寻觅闪烁的光影,在回味里给心灵抹一道蜜,伴随倒刺暗生。
“来两杯情人的眼泪,谢谢。”
“你真是……”
周末闲得发慌,宅在家里,感觉身上都生了虱子。我上午看书,中午吃完饭后,睡个午觉,醒来发现16点已过,真是睡得天昏地暗。起床,慵懒地将双臂伸过头顶,打直,顺便一个哈欠。走到客厅拿起今天的报纸,《007:幽灵党》出现在视线里,像一剂暂时的清醒剂,我晚上不用无聊了。
提早吃过晚饭,就奔向影院。刚进入大楼,正准备走向门口已站了几人的电梯,“李枫!”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止住脚步。转头看去,果然是大学的好友涵涵。虽然时常联系,可有大半年没见到她。记得大学认识那会,还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人送外号“小朋友”,那个人就是我。
我们进了家咖啡店坐下。店不算大,但挺有格调,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装修并不了解,只能说应该算复古风吧。典雅的木门、做旧的灯具、木质的座椅,店内是暖橙的灯光,有两位年轻的店员,还有一位,墨色长发,明目皓齿,双腿修长,应该是本店的老板。
“这儿有情人的眼泪耶,还是喝这个?”涵涵看着我,笑了笑说。
我顿了顿,读出她笑容里的意思,说:“好呀”
她便对服务员说:“来两杯情人的眼泪,谢谢。”
“你真是不刺激我不舒服!”
“可你明明就喜欢喝这个,难道我说得不对?”
“旧习难改,其实也还好。”我如此解释。
“你呀。”她佯装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故意把那个“呀”字拖得老长,“哦,对了,我给你讲,就前不久,我见懿梦了,还是当年那个清新的妹子,哎,我已经老了,羡慕嫉妒啊。本来还想和她好好聊聊,可她妈妈打电话说有点事,就提前离开了。”
“哦,我倒是蛮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就这样?完了?”涵涵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咖啡来了,我抿了一口,涩涩的酒味入侵味觉。放下杯子,我故作淡定:“不然呢?我该怎么样?”
“你就不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然后再附上一句,其实我挺怀念那时的我们之类的话吗?”
我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赶紧端起杯子又喝几口。可毕竟是涵涵,也熟悉我的“套路”:“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我们干了这杯咖啡……不!我可是淑女,怎么能这样。对了,你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吗?我听张雷说的。我不管,我不管,你得好好给我讲讲你们以前的事,我就喜欢听你讲故事,细节,注意细节!”
我哈哈笑起来,并不是哈哈大笑。“男朋友”三个字惊起了心里的一觳涟漪,一圈圈散开,却不消散。她还是老样子,好奇和八卦齐飞,不给她讲恐怕又要“绝交”。“好,好,我讲,不然坐着也无聊。”随即是一大口咖啡,那涩味似乎变浓了。
2011年的春天。
那天没有阳光和煦,还飘起濛濛细雨。作为一个懒散的人,都不想打伞,甚至将之说成情调。我之前给懿梦打了电话,说想和她一起走走。
在路口没等多久,便远远看见一把熟悉的雨伞慢慢朝我的方向靠近,她依旧背着小小的棕色背包。我打趣过她,那么小个包,背着买萌吗?她来得一向很“准时”,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左右。她走到我身旁,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没有笑眯眼,因为眼睛有些大。
“咦,难得给我打电话啊,这么想我啦?”她总是这般活泼,喜欢逗我。
“那是,您魅力这么大,害得我日思夜想呀。”
“啧啧啧,你现在是越发能说了,本姑娘受宠若惊啊!”
我从包里拿出《围城》,英文版的,之前已送过中文版。那是我当初给她极力推荐的书,她读后十分喜欢,告诉我最喜欢里面的唐晓芙,庆幸她最后没和方鸿渐在一起,又给我说,孙柔嘉实在可恨,心机女,表里不一,如此,能和我说小半天。我去西西弗书店,偶然看到这本英文版,惊喜之余,想到她生日快到了,就打算把书当做礼物。
她看见我送一本英文版《围城》,也和我第一次见到那样,觉得意外,告诉我最近因为要写一篇书评,正在重读《围城》,又说她十分喜欢这个生日礼物。我吐槽她生不逢月,她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经常被寝室的人笑话,总是在学校分享别人的生日,然后偷偷回家过生。
我一直盯着她,听她说话,像在听这世界最有趣的故事。刚刚是我喜欢的声音,用我刚刚喜欢的方式讲着我刚刚喜欢又想听的话题。
天倒是作美,变亮起来,懿梦收了伞,我把它拿过来,另一只手拉着她,往湖边小道走去。这种时候,步子迈得很小,一边走一边说笑,话题自由。突然有一片绿叶停在她头上,我轻轻将它摘去,然后对视而笑。有人推着婴儿车迎面走来,她做了个俏皮的表情逗小孩,她们都是可爱的人。
那条路挺长,我却觉得很短。
第一次见懿梦,是初二。老师想锻炼我,所以让去参加学校的辩论赛。其实我压根毫无兴趣,可师命难违。一天中午,散漫地走到辩论小组在的教室。进去发现,已有好几个人,我选了角落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咚咚”,突然有人敲了桌子,抬头一看,是一位女生,眼睛大大的,马尾辫,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李枫,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讨论呢?”她看着我说。
我先是奇怪,为什么知道我名字,但立即意识到重点在“讨论”上,就谎称一直在听他们讨论。她明显如看起来那般聪明,笑着让我对他们刚才的讨论发表看法,可我哪里知道,连辩题也不清楚。我假笑,然后哑口无言。
从后来的谈话里,我知道她因为老师在班上读过我文章,挺喜欢我的写文风格,就对我有了印象。又说见到本人后,发现我文章的“老气横秋”和人并不搭。她竟然猜到我喜欢鲁迅。那时候,我的确很迷迅哥的书,还尝试模仿他的文风。我知道了她在我斜对面的六班,知道了她叫懿梦,知道了我们都喜欢看书。
从此,我记住了这个女生。不是因为她长得可爱,虽然觉得她的确可爱。而是,她的姓实在太难写了。不在同班,我只是在学校碰到她时,打招呼,时不时说上几句,算是广义的朋友。
高中的时候,我从班上同学那里知道她就在隔壁班,是个暗恋她的男生,我心想,都让我们知道了,还算什么暗恋。后来高二分班,我去了隔壁,和她一班了。恰好她后面有个位置空着,空位旁边还是之前和我同班的刘肖,我便过去坐下。她转过头,我又看见浅浅的酒窝。
那以后,我们开始慢慢熟识起来。她喜欢吃零食,却长不胖,我猜重要原因是我帮她吃了一部分。其实我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小时候吃太多长蛀牙,拔牙产生了阴影。可还是没抵挡住她那句“帮我吃些吧,不然我得吃胖,我知道你最好了”,还有浅浅的酒窝。就这样,我成了她零食道路上的“战友”,战胜了拔牙的阴影。
高中管得严,我又偏内向,放学后不敢和女生一起走。不过在食堂吃饭时,却常常和懿梦一桌,她旁边是她同桌小林,我旁边是我同桌刘肖。后来,小林坐到了刘肖旁边。还朝着懿梦笑。我当时想,这有啥好笑的。
高中过得飞快,高考结束填志愿时,懿梦问我打算报哪所大学,我说A大,她说好巧,也准备报A大。我当然高兴,去新的学校有熟人,后来,我们都被录取。
九月开学,我提前几天去了A大,懿梦也在第二天到学校。那天晚上,她给我发微信,叫我一起去吃饭。我提早去了约好的地方,却发现她已经到了。“你又不守时。”我说。她对我撇下嘴:“你不也早到了吗?看来我们又有一个相同的爱好,不错,不错。”
“切,你又偷学我的话,肚子饿了,走走走。”
到了餐馆,等上菜的时候,她对着我嘿嘿地笑了,然后说:“等会儿和我一起去买点东西呗,有点多,懒得跑几趟。”
“懿童鞋,你又开始资本主义了。”
“我知道你最好,放心,我会犒劳你的。”
我听到“犒劳”两个字,马上知道是什么,赶紧说:“别别别,肯定又是零食,你长不胖,我还怕长胖呐。”
"啧啧啧,还怕长胖,怕长胖了找不到女朋友吧?哈哈哈……”
“别诅咒我好吗?我胖了找不到女朋友,你给我负责。”
她笑完,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女生的照片,告诉我那是她“偷拍”的室友,问是不是觉得可爱,还说,可惜,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哈。
“你说你,丢不丢人,找不到还要我负责。要不我委屈一下自己?”
我看着她浅浅的酒窝,脸突然有点发烫,连忙说:“切,我才不愿意。”赶紧起身,借口去上厕所。到厕所的路上,我深深吸几口气,然后洗了手,照镜子,看脸不红了,又回到位置上。
此时,菜已经上了些。
“看着干嘛,吃呀。”
“我还是很懂礼貌的好吗?尊老爱幼懂不懂?”
“我老吗?我就比你大几个月。”
“吃吃吃,我懒得理你。”
她可真会“坑”人,我一说出去买东西,总赖着让我给她顺带点。次数多了,她宿舍楼下的阿姨也认识我了。有时候她懒得换衣服下楼,就叫她的室友下来,于是,我认识了涵涵。
她还是坚持要犒劳我,除了零食,还时不时有她做的羹、甜点和煲的汤,说是拿我当“试验品”,还好,挺好吃,不是黑暗料理。
有天,又是涵涵下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递给我懿梦做的提拉米苏,对我说:“我们寝室也是托你的福。”
“恩?啥福?”我问。
“没啥,哈,对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生日。”
晚上,临时有点事,让她们先去。到后,发现只有她们寝室四人。涵涵见我来了,说;“今天,小琪男朋友没来,就你一个男的。”我无言以对,她又接着说,“我不介意你加如我们寝室的闺蜜团。”另外一个女生顾清笑了:“你们寝室有没有好的汉子,要不给我介绍介绍,我们寝室来个联谊?”
我抬头望向窗外说:“刚夜观天象,那几个哥们,要么不适合你,要么你看不上。”
“那我呢?我呢?”涵涵在一边笑。
“你嘛,适合我们专业的朱大力。”
“哈哈哈……”
懿梦收住了笑:“你呀,越来越能贫了,我没发现你以前这么能说啊,看来我们集体把你培养成了能说会道的少年了,不错不错。”
“那我在此谢谢各位姐姐了。”
“我明明比你小,你说我们谁比你年龄大?哦,还真有,涵涵比你大一个多月。”
大学里,不少人都会参加社团,我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可懿梦非让我和她一起去A社团,我答应了。不过,我在B部门,她在C部门。她还参加了另外一个社团。那个社团我没去,因为实在一窍不通。
有次,我们部门负责策划一个校级活动,人手不够,就找来了D部门的两位女生帮忙。有一位听说是音乐系的女生,给人第一印象甜美可爱。后来一起做活动,发现她是阳光开朗的女生,做事认真负责。
活动办得挺好,参与活动的人一起去聚餐,吃完饭后,有人提议去KTV,大家没意见,我其实有意见。毕竟不喜欢唱歌,准确说是不会唱歌。可还算爱听。所以到了KTV后,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听别人唱歌,一边玩骰子。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那是王菲的《传奇》,唱的人正是那位音乐系的女生,歌声清幽,果然是专业的。飞哥让我们暂时别玩了,认真听她唱歌。
《传奇》是我喜欢的类型,眼前这个女生唱得也好听。她唱完后,就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加入我们,一起玩骰子。我知道了她叫徐悠。后来没玩了,她坐在沙发上又唱了几首,唱完后,拿起一罐可乐,侧过头来问:“你怎么不去唱呢?”
“我一唱,就吓坏你们了,听你们唱就好,你的《传奇》唱得好听。”
徐悠竟然好像有点害羞,但也许是因为我旁边的飞哥一直看着她。
其实我后来想起之前就听过她的名字,毕竟那样一个女生,在部门总会有人谈论。她问起我微信,我加了她。后来,我们时不时会在微信上聊天,聊动漫,给我推荐歌曲,她居然还会唱仓木麻衣的歌,让我印象深刻。她偶尔找我帮忙,事后,请我吃饭,这一来二去,就成了比较好的朋友。
中期考试临近,我给懿梦发了微信,约她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像我这种闲人,平时很少去图书馆,她却是常客。很快回复消息来了:不行啦,今天有些事,就不去了。我又很自然地问:什么事呀?她回了我:就是有点事,先不说了。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以往这样问,她都是给我比较清楚的回复。是不是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我打算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去问。
第二天上午,我三四节没课,就提前在教学楼下等要放学的懿梦。没一会儿就看到她和涵涵一起下来。我朝她们走了过去,说:“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懿梦看了看我,拉起涵涵,说:“今天我和涵涵还有些事,要先回寝室,你自己去吃吧。”说完,朝宿舍方向走了。
第三天,社团通知开一个小结会议,我看见了懿梦,她在帮忙布置教室。我被社长叫过去说些事。她走过来,提着装矿泉水的袋子,给我前排的几个人每人发了一瓶,给我旁边会长发了一瓶,最后递给我一瓶,说:“把这瓶递给你后面的那位女生吧。”飞哥看着我,略诧异。后面的女生接过我递的水时,似乎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而我,突然有些尴尬。
之后的一两天,我给懿梦发微信,她要么冷淡地回我,要么敷衍,后来干脆不回。我谈不上生气,索性不联系她。可那两三天,情绪总是不高,却也说不清为什么。一个下午,我本想给懿梦发个消息,约她一起去吃甜品。可编辑好的消息,在按发送前又被我删除。晚上的时候,我给涵涵发了QQ消息:“懿梦,她怎么了?”
自从那次KTV见到徐悠后,我发现飞哥好像对她格外关注,还时不时向我打听她的情况。我说给他微信,让他自己加,他还说不好意思。想来,他平时也不是这样,觉得奇怪。后来有次和飞哥几人聚餐,有一个人突然打趣说他喜欢同一社团的女生,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我一下想到了徐悠,飞哥终于承认了,然后想请我帮忙。
碰巧有天放学后遇到徐悠。我试探地玩笑说:“听说我们社团不少男生喜欢你呢?”
“啊,你是说新闻专业那个吗?”
“恩?”
“还以为你知道他给我表白了。”
“还有这事,你——”
“没同意,对他没感觉。”
说着说着就到了食堂,找到位置坐下后,我说:“那你对我们部门的刘飞有没印象?”
“就是你的哥们儿飞哥?”
“恩。”
“感觉是个挺好的人,怎么提到他了,难不成……”
我笑了,她也笑了。“难怪好几次他主动来帮我。”
涵涵一会儿就回复我了:“那天,我和她在食堂看见你,还有你们一个社团的妹子。”
她说的那人正是徐悠,恰好是我碰巧遇到并和她一起吃饭那次。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涵涵。她让我明天下午去图书馆,说帮我约懿梦。第二天,她就把懿梦的位置告诉了我,让我下课后就去图书馆找她。我到了图书馆,很快找到了懿梦,可看到眼前的一幕,很生气,便转头离开。
晚上,涵涵发来了消息:“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去?”
“算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样,周六我请客,我们一起去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吃饭,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必须去,不然绝交。”
周六那天,我直接去了火锅店,进包间后,看到懿梦和涵涵坐着在说什么。她们看到我后,就不说了,我刚要坐下。
“喂,你坐这么远干什么?快,坐过来!”
我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过去坐下,然后拿过菜单,看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不说话?让我一个人表演?”
“行,还真不如我帮你说,李枫那是帮飞哥追妹子,多简单的事。”
“那天你怎么不来图书馆找我?”懿梦终于说话了。
“我来做什么?你们这么开心,那男的多有意思。”
“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他只是我同学。”
“懿梦,你傻啊。”涵涵笑了。
懿梦突然噗嗤地笑了。我吞吞吐吐,咕哝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我真是服了你们,李枫,你这白表得够清新脱俗。”
“那,你——”我看着懿梦说。
“什么?”
“别人表了白,你给表个态呀。”
“我暂时接受了。”懿梦又露出了她淡淡的酒窝。
有天,我正在寝室看书,突然手机响了一声,是懿梦发的消息。让我下午两点在校门口碰面,说她知道一家咖啡馆很不错。下午一点四十五左右,我就到了约定的地方,过了大概五分钟,懿梦也到了。那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典雅的木门,做旧的灯具,木质的座椅。懿梦说她很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
“你要不要来一杯爱尔兰咖啡。”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那种咖啡,其实它应该算一款鸡尾酒(姑且称为咖啡)。懿梦告诉我,爱尔兰咖啡又叫情人的眼泪,还有一个关于它的爱情故事。据说一个酒保在都柏林的机场邂逅了一位美丽的空姐,并爱上她。他擅长调制鸡尾酒,就把威士忌和咖啡混合到一起,发明的一种新的咖啡,也就是爱尔兰咖啡。慢慢的,空姐喜欢上了这种咖啡,常去点,并把各种趣事讲给他听。后来,她决定不做空姐,最后一次去酒保那点了爱尔兰咖啡,并对他说“Farewell。”(别了,常含永别或者不容易见到的意思),而她很久也未能明白酒保对她说的那句“Want you drop some tears?”(你要加点眼泪吗?)。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明白,爱尔兰咖啡是他专门为她做的。
我耐心听完懿梦的讲述,对爱尔兰咖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呀,我也来一杯。”当我喝第一口的时候,立马皱起了眉头,懿梦笑起来。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终于习惯了它。
一个周末,我约她去那家咖啡店,可不巧没开门。我突然想起最近3D版的《泰坦尼克号》刚上映,这是懿梦喜欢的电影,便邀她一起去看。期间,我听到轻微的抽泣声,侧过脸一看,是懿梦在哭。结束后,我见她一脸伤感,就打趣她;“傻瓜,别伤心啦,走,我们去看D大的展览吧,听说是一位名人的藏品呐。”
五一快到了,她说来A地那么久,还没去过附近的古镇。这样说着,我们便约涵涵一起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涵涵的男朋友,那时候他们才在一起不久。那天,古镇里人山人海,本来就窄的街道挤满人。涵涵说,她第一次约会出来玩,就是来看人了。
我们去参观了清朝的民居,又在民国的茶馆里喝茶聊天,去吃了特色米粉,还去了那里的古寺。说起来,古寺里却没有许多人。那里有挂满红色纸条的树,有各种知道或者不知的佛像,有安静上香的游人,有浑厚的钟声。
我们在大雄宝殿里跪到黄色的垫子上。我眯着眼睛,悄悄转过头看了身旁的懿梦,她闭着眼睛正在许愿。我偷偷笑了下,也赶紧闭上眼许了几个愿。起身后,我笑嘻嘻地看向懿梦:“你都许了些什么愿呀?”
“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涵涵此时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游乐园坐摩天轮,我可不想自己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子。”
在摩天轮上,懿梦说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坐摩天轮,“你可不能和其他男生坐摩天轮。”我说。
“我为什么要和其他男生坐摩天轮?你呀,真的是。”懿梦笑了。
当到了摩天轮顶点,她看着外面:“你快看,快看。”
我看到她的脸侧到了我面前,悄悄过去,吻了一下。她立马转过来,脸蛋起了红晕,她靠在我肩上,我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你知道吗?我可能喜欢你很久了,在我还不清楚喜欢是什么的时候。”
“那不早点告诉我?”
“今天,涵涵找我借《围城》,我没借给她,让她自己去图书馆借。”懿梦说。
“她借《围城》做什么?你还不借啊。”
原来,是涵涵要演出话剧,准备提前看原著。
“那可是我们在一起后,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后来我又送了英文版的。”
“那是我最喜欢的两个礼物,还经济,比你后来送的那个陶偶好多了,陶偶你做得实在太丑了。”
“哼,那可是你自己命令我只能送便宜的礼物,贵了我也送不起,哈哈,居然还嫌弃我的陶偶,我做了好久。”
“那我送你的礼物,你收好没?”
“你送的手办,这么贵,我像供大爷一样把它们供着。”一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话剧演出那天,我和懿梦都去捧场,别看涵涵平时大大咧咧,演起唐晓芙来可一点不含糊。她男朋友演的方鸿渐。我当时和懿梦说,唐晓芙最后没和方鸿渐在一起真好,但涵涵和顾楠没在一起真的天理难容。懿梦说,涵涵可是给我们操了不少心,这么好的姑娘,能找到那么喜欢她的人,真让人高兴。
一结束没多久,涵涵和顾楠来找我们,涵涵挽着他:“我给你讲,我让梦梦把《围城》借我看看,她还不同意,亏我还把你送我的大玩偶借她玩,下次我也不借了。”
“那大玩偶还是我一起去帮顾楠选的,我知道你喜欢玩偶。”
“咦,好呀,你都不告诉我,还找李枫帮你选。”
大三即将结束,我们从刚进校园时的学弟学妹,将要成为彻底的学长学姐。涵涵自从谈了恋爱,就结束十万伏特的电灯泡生涯,过上二人小世界。不过也常常和我们一起吃饭,玩。他们两个人时不时小吵小闹,不过据我所知,几乎都是顾楠引起的,我自认为还算公正客观。我和懿梦,倒是很少发生矛盾,她脾气太好,我偶尔变成个醋坛。
很快,我们成了大四的“老年人”,有件事,也在我心里有段时间了。
有天,我给懿梦打电话:“D大的海棠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那天阳光和煦,进了D大,不一会便看见艳丽的海棠。粉红的花瓣,远看像胭脂点点,微风拂过,香气入鼻,偶有片片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我们走至小桥,湖里的天鹅三两个悠闲地游荡。湖水清澈,金色的鲤鱼在争抢人们投到湖边的面包屑,还有暗青色的不知道名字的鱼,个头挺大。
我们在亭子里坐下,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鸣,眼前是多姿的花树,风中弥漫沁人的花香,阳光划过寸寸肌肤,洒在身上,丝丝暖意。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懿梦突然冒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啊?”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涵涵第二天约我见面,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有点生气,让我一定要来。我勉强说了声“好”。走在校园的时候,“李枫!”我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回头看,是涵涵。
“分手什么情况!我从来没见过懿梦这么难过。”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就别逼问了。不想说。”
“我真的服了你,看你们这样,也不是小吵小闹,你自己想好吧。”
接下来一个月,我和涵涵,懿梦不再联系,偶尔碰到她们,便像个路人。一天晚上,我微信突然弹出一个消息,是涵涵发来的。
“李枫,你们的事我也不好在说什么,既然你们决定分手了,也尊重你们自己的选择。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因为劈腿分手的人。”
“如果是那样,你会怎么样?”
“那我会臭骂你一顿,然后当做没认识过你。可我觉得我们还是朋友。”
“看来你还能信得过我的人品。”
后来毕业了,有一天涵涵突然打电话给我。
“喂,李枫,懿梦要去法国了,你明天来不来机场。”
“算了吧,我去做什么。”
“你自己决定吧,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第二天,我早早到了机场,在很远的地方悄悄看着涵涵和懿梦。涵涵朝四周望了望,或许是看我来没来,后来,她和懿梦挥手告别,我看着她的背影,变成小黑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我站在那里,发了好久呆。
“李枫,你看你,现在这么喜欢宅着干嘛,周末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啊。”飞哥给我打来电话。
“你们?”
“我和徐悠啊,她和我在一起了。前几天我们还谈到你。”
“真好。”
“明天上午,我们来接你,你看你,以前的活泼劲哪去了?”
“去哪儿啊?”
“明天去了就知道。”
第二天 ,我坐在飞哥车子的后座上,听她们说往事。飞哥不小心提到了懿梦,徐悠赶紧岔开话题。我说:“没事,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望着窗外,突然发现越来越熟悉。
车停了,就是当年我和懿梦她们去的古镇。
人没有多少,古镇的街道并不拥挤。我们去参观了清朝的民居,在民国的茶馆喝茶聊天。飞哥说来这里一定要吃特色米粉。来了一中碗,我没有吃完。“你怎么吃那么点?”飞哥问。
“不太饿。”
下午,我们去了古寺,那棵树上依旧挂满了红色的纸条,有些已经褪色了。我凑过去看了看,有祝愿家人平安的,有希望能长长久久的。寺里的钟声依旧浑厚。
“李枫,走,去大雄宝殿许愿。”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走吧。”
“真不去。”
我就在殿前的台阶处等着。那年,我跪在黄色的软垫上,心里默默祈求佛祖,希望他保佑我家人健康,希望他保佑我和懿梦一直在一起。我不是个虔诚的信徒,在佛祖面前跪下就是一个笑话。
“涵涵,你听我讲故事,能不能专心点,还在玩手机。”
“哎呀,真的有认真在听,我发誓。”
“对了,半年多没见面了,你和顾楠还好吧。”
“已经分了。”
我“啊”了一声,连忙问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那个渣男,劈腿了。大学时候以为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就可以在一起,然后结婚,然后一辈子。那时候真是太年轻。”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还记得我半年前离开时,你和飞哥他们请我吃饭那天的事吗?”
“那天,记得啊,我们吃饭的时候说了好多,不过后来我喝得太醉,不省人事,第二天起来时,发现自己在酒店的床上,旁边是飞哥和你留的字条。”
“你还记得自己醉了啊。那天你简直是烂醉如泥,站都站不稳,我和飞哥架着你去了酒店。你恐怕不记得那晚说了什么。”
“啊,我说了什么?”
“你不停地喊懿梦的名字,还说很想很想她,说都是自己的幼稚,还有一些,也没听清楚。”
“你哭了好久,脸都花了,像个孩子一样。”
“啊!”
“倩姐姐,我们先走了呀。”两个店员向那位墨色长发,大长腿的姐姐说。
“你们要关店了吧。”涵涵对墨色长发的年轻姐姐说。
“没事,你们慢慢聊。不好意思,希望不要介意,我坐着无聊,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不知不觉就听了进去。也想起了我以前的事。”
“姐姐,你也是有故事的人,不介意给我们说说?”涵涵好奇问道。
“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我们说过,以后要一起开家咖啡店。不过后来我们分手了,但开咖啡店成了我一个小小的理想。之后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在他的支持下,开起了咖啡店。”
“都有一段遗憾的青春。”涵涵感叹。
“喂,李枫,单身这么久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位妹子?”
“你什么时候做起红娘了?”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你肯定会喜欢的。”
“谁啊?”
“懿梦啊。”
我怔住了。
“说有男朋友是骗你的,就是看下你的反应。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给我讲故事的,过去我刺激你了吗?我这半年时常和她聊起我们当年,你知不知道,我问过,机场那天,有没有希望你来,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我其实希望他来,哪怕只是见上一面,说几句话’,我问她,如果他让你别走,你会不会留下。她说‘会’。”
“那天我去了,但是没敢过来。”
“你呀,真是急死我了。我刚还在为懿梦和你的事在和她说,她那边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就看你了。”
“我,我还是很喜欢她,真的很想她。”我突然觉得眼前慢慢模糊起来,赶紧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第二天,在一家甜品店,我见到许久未见的懿梦。
“听说这家店的提拉米苏特别好吃。”懿梦说。
“能有你当年做的好吃?我们寝室可是吃够了你的黑暗料理。”
“啊,我觉得很好吃啊。”
“那当然,不好吃的都让我们先尝了——”
“涵涵,你居然出卖了我。”
我们三人笑了,离上次一起笑,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我又见到久违的浅浅的酒窝。
懿梦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三个纪念徽章,上面有“COBH”的字样。
“对不起,我自已偷偷去了考福镇,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纪念品。另外一些不方便带身上的。在家里放着。涵涵,这本来是给你和顾楠的,都给你,你以后遇到那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就给他。”
听到“考福镇”三个字,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2012年4月份的那个晚上,我和懿梦手拉着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她说:“以后我们一起去爱尔兰的考福镇吧,那是泰坦尼克号最后停靠的地方。”
我摩挲着手里的徽章,沉默着。懿梦拍了下我:“你又不说话啦,那我和涵涵走了哦。”
“我说,我说话,涵涵,真的谢谢你,懿梦,过去,对不起。”
“你看你,别那么矫情。”我看见她眼里闪烁着泪光,一旁的涵涵也偷偷拭去眼泪。
“你和谁一起去的啊?”
“就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女生。”
“你有没和其他男生一起坐摩天轮。”
“有呀。”
“你——”
“笨蛋,逗你的。”
我生日那天,收到懿梦的礼物。打开一看,是一本英文版的《围城》,和我当初的那本不一样。里面还有两张卡片,一张上面是去年的日期,写着:无意中看到它,就买了下来,可惜不能送给你了。另外一张是今年的日期,写着:我一直好好收着你送的两本《围城》,那是我大学时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可是之后一直没有翻过。前不久,我又看了一遍。我好喜欢唐晓芙,你不许像方鸿渐那样。
我一定不会像方鸿渐那样。我还要和你一起坐摩天轮,一起吃遍大街小巷,吃你做的提拉米苏,为你分担零食,喝你煮的爱尔兰咖啡。
我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再从小箱子里拿出盒子,打开盒子拿出包好的手办,把它们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一本《围城》。
附记
感谢能够看到这里,听我唠叨了挺久。哈哈,也许是直接看到这儿的!大概本文,能看出我“枫小梦”这个id的一些端倪吧,哈哈。
这篇文是我才来简书不久写的第一篇阅读量过五千的文章。我记得好像是在凌晨一点多收到的被推荐上首页的通知。运气不错,啰嗦了一万多字的文,竟然还有六千多阅读量和若干留言。
原文题目叫《我还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写于15年12月,就像后面截图里说的那样,是一个伤感的结局,现在我做了比较大的删改,又改了一个愉快的结局,或许题目已经不适用的,但姑且保留吧。
这篇文,原来写的时候,是作为对过去一系列事情的速记,写得杂乱潦草,打算以后把它当做素材,扩充成中篇小说。可如今,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让它们成为回忆吧,是时候该向过去告别了。所以这些天,我把它做了修改,写成一篇啰嗦的故事,唠叨得很,就索性如此。
我在哪里看见过一句话,说十九世纪的爱情小说,第100页后才说到他们的私生活,而二十世纪的爱情小说,第2页就说到了他们的私生子。那时候我“老”一些的小说看得多,受到了一定影响,可惜学艺不精,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然,里面的故事,只有一部分取材于自己。其他的是朋友的故事和一些虚构。因为我不喜欢将自己的情感故事那样暴露出来,哈哈,采取了这种纠结的方式,只让自己可以分辨出来。
再见了,青春。
当然,我还不太老!
都过去挺久了 原文评论区截图其实当我看到有人留言,那是他在简书唯一看完的长文,我挺高兴的,我想谢谢他,或许他已不在简书了。
原文评论区截图这位读者,应该是认真看了的,我自己都没发现那个问题。
这位读者,答应了写好了@她,晃眼过去一年多了,不知她还在不在简书。
原文评论区截图记得当时和她聊了一会。
原文评论区截图续写已经写好,不知道你还在简书吗?
哈哈,想起了那时候可以查看收稿的编辑,我记得第一次还是第二三次上首页的文,是简书ID叫:酹韶的编辑收录的,后来我第一篇进入简书公众号的文章也是她联系我的。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简书。我在此再次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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